可想着活在盛世?陆秀夫无法保全陛下性命,却可保全陛下的尊严。"
那被唤作"陛下"孩童,只是茫然点头,身体却已发抖。毕竟是小孩子,此种情形下,虽然强装镇定,实已惊惧之极。
郭笨聪听那白袍男子自称陆秀夫,顿时吓了一跑,有如五雷轰顶般呆立当地,任由郭尚书握着自己的手,半晌动弹不得。
过了良久,郭笨聪忽觉双手微微颤抖,惊觉之后再一细看,却是郭尚书握着自己的手,身体不住颤抖,又及片刻,这老人再也无法坐定,终于倒在了担架之上。
郭笨聪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叫道:"爷爷!"
郭尚书嘴角微动,露出些许笑意,忽又开始剧烈咳嗽。他被大火烧过之后,高温烟气被吸入肺中,早已烫伤了肺部,方才强忍剧痛说话,已是忍受了极大的痛苦。如今,他在绝境中见到自己的孙儿,更是了无牵挂,只觉得精神也好了许多,声音也洪亮起来,侧头说道:"陆丞相,我郭长发已是年近七十的人,本该归隐乡间不理政事。然一年之前,你千方百计地寻到老夫的住处,劝我当这个兵部尚书。老夫纵是万般不愿,也是无可奈何。你带着陛下亲自前来,我又如何拒绝?"说罢,又开始咳嗽不止。
郭笨聪这才终于知道,自己的"爷爷"原来叫做郭长发。
陆秀夫低头道:"郭老斥责得极是,晚辈在此赔罪。朝庭危机重重,郭老不当兵部尚书,还有谁能胜任?"
郭长发微微摇头,道:"老夫问一句,一年前的危机,比之今日又如何?"
陆秀夫闻方,顿时语塞。
郭尚书叹了一口气,道:"秀夫,老夫的兄长,死于对金国的战争。老夫的两个儿子,均先后死于元军之手。老夫自问无愧于大宋。今日,老夫的孙儿郭本存,又在这条船上......"言及此处,又开始剧烈咳嗽,再也无法继续说下去。
郭笨聪已听得明白,原来这老人的孙儿叫"本存",却不是自己的"笨聪"了。
陆秀夫哽咽道:"郭老对大宋的忠心,天地可鉴,秀夫这一生最敬佩的人,便是郭尚书您了。"又转头看了看郭笨聪,接着说道:"郭老请放心,秀夫定会将令孙当亲生儿子一般对待。"说罢,又是后悔不已,因为就在刚才,他为了救"陛下"而不顾亲生儿子的死活,最终导致妻儿死于非命。
郭长发"嗯"了一句,不再说话。郭笨聪距他较近,已听出轻微的**声,当下凑上前去,小心小心翼翼问道:"爷爷,您觉得如何了呢?伤势可否严重?"
常言道,言多必失。郭笨聪本来不愿讲太多话,然而他在下意识里,又觉得眼前这人正是自己的亲人。如果说这船上只有一人不想加害自己,那便是这位老人了。想到此处,他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惊恐万状之下,又觉得这老人就是自己亲人,眼看他无法说话,心中一阵难过,再也忍不住,凑上前去握住老人的手,大声哭了出来。他这阵痛哭,一是伤心这老人命不久矣,二是为自己的遭遇难过。
莫名其妙来到这艘大船,又见到这么多人莫名其妙地死去,如今再观周围情形,似乎大家都要投海自尽。
痛哭一阵,郭笨聪忽觉有人轻拍自己的肩膀,抬头望去,却见那人正是李三原。
李三原长叹一声,安慰道:"郭尚书仙去了,公子还请节哀顺变。"
郭笨聪吓了一跳,忙低头细看,却见郭尚书一动不动,身边多了一人,这人手提着药箱,想必是个医官。郭笨聪不知所措。他长这么大,第一次与死人近距接触,更不知道如何试探一个人究竟是死是活,正想着查看老人的脉搏,却见那医官摇了摇头,提起药箱,便要离去。
郭笨聪大声道:"喂!你怎么不救一下?"那医官头也不回,径直走了。
其实这也难怪,大家既已决心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