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半点,不怕我们跌跟头,把你从轿子里摔出来吗?”
杨秀还是不依:“拿了俺婆家工钱,就得替俺婆家受累,前边有啥事,不定就是野狗野猫弄出来的动静呢。叔们咬牙再坚持一会儿,远根回来,让他轮换着替你们抬,谁让他家倒霉,遇上这档子事儿呢。”
“这半天他俩还不回来,定准不是野狗野猫弄出来的动静。”刘四心急,他不光肩上担子重,心里还惦记着天亮方家的亲事。
“叔们放心,这大半夜的,又不刮风下大雨,又不是大海涨潮黄河决口子,前边能有啥大事,不定就是一阵风吹进苇子湖,惊的小鸟乱飞呢。”
轿夫们肩上虽累,但心里都很解恨,你陈好再刁,终于碰上能治你的儿媳妇了,这杨家闺女进门,遇着陈好,公公,儿媳妇,定准把家里日子过得叮当乱响,到时候谁更高一筹,还不一定呢。
这里杨秀正和轿夫们计较,去前边看动静的陈俊明和陈远根却真的发现了情况。黑沉沉的夜里,苇子湖层层叠嶂,把钻进来的一队人夹在草缝里,拥拥挤挤往前走,是去红柳滩的方向。尽管更深夜黑,但从那些人的队形、脚步,还有背上一闪一晃,阴阴寒光的枪,两人立马觉出来,这不是好人。
“土匪,还是还乡团?”陈远根轻声问陈俊明。
“眼下,土匪、特务、还乡团,早就成一家人了,这伙人看起来,人数不少呢。”陈俊明很紧张。
“这样子象是要去咱村呢......”陈远根说。
这时的陈俊明早已明白,这伙人是冲方家去的,他一把抓紧陈远根:“你跑得快,先去村里报信,千万记着,先去方家,这伙人是冲方家去的。回村后把动静弄的越大越好,全庄人的命呢,比娶媳妇要紧。”陈俊明话没说完,陈远根已蹿出去几丈远了。
陈俊明回头,摸到轿子前:“前边有坏人,要进庄子杀人呢,你们先在这儿待着,千万别落到坏人手里,我和远根进村报个信,庄里没事儿了,我们过来接你们。”
陈俊明说完,也向前边跑去。
四个轿夫长舒了一口气,也不再问杨秀愿不愿意,使劲把轿子落在了草地上。
此时红柳滩要办喜事的方家,屋里也亮着灯。方家日子比起陈好,能算是个财主。父亲方明奎灯影里陪着小儿子,也是眼下他唯一的儿子方志孝在说话。
“明日把媳妇娶进门,拜了天地成了亲,夜里更深人静,就带着媳妇远走高飞。”
“爹,大哥、二哥都不在了,家里撇下爹娘,爷爷岁数大了,脑子又不好使,我不放心......”
“志孝,你大哥死在日本人手里,他是抗日英雄,你二哥死在土匪手里,他也是英雄,咱家为革命死了你大哥、你二哥还有你二嫂和他们刚满月的孩子,咱家眼下就剩你一根独苗,你可不能再有半点闪失。”
“大哥、二哥都是英雄,他们牺牲了,您也光荣......”
“爹不想要这光荣,我要自家儿子能活着。”
“您一直教我们要做人要忠要孝......”
“我教你们做人做事,可没教会你们怎么才能保住自家一条命。咱家不缺英雄,缺的是传宗接代的儿孙,等人们敲锣打鼓庆祝胜利的时候,咱方家得有人活着,有人看见这胜利才行,爹也自私,爱惜自家儿子性命。”方明奎说得有些激动。
“二哥、二嫂和小侄子死在土匪手里,这仇还没报呢。”方志孝不甘心。
“志孝,冤有头,债有主,这辈子欠债不还,下辈子还。你给爹记住了,不管啥时候,不可轻易害人一条命,哪怕打伤胳膊腿呢,这人命好歹是不该欠的。”
“枪弹不长眼,打急了,谁还顾得瞅他胳膊腿,你死我活的对着干,谁不都是朝着要命的地方下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