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是利津人,利津人老礼多,讲究也多,他们明日娶媳妇,太阳挂在头顶上,才兴进门拜堂呢。”刘四说着兴奋。
几个轿夫凑过来,听着刘四说正事。
“咱们几个今日夜里受点累,眼下抬了轿子就走,趁着夜里清静,悄没声把陈家媳妇抬回来,用的着陈好和俊明愁得要死要活的嘛。”刘四说完,几个轿夫都说好,帮人一回,都高兴。
“这事不好吧,轿是方家订下的,咱抢先用了......不行,这事儿这么办不行。”陈俊明摇头。
“你咋死心眼儿呢,咱眼下抬上轿子就走,算是腊七吧,咱不敲锣,不打鼓,不放鞭炮,黑灯瞎火的,大冷天街上无人,谁能看见咱去干啥,赶到杨老头家,杨老头捏着手指头能算出来是啥时辰吗?”
“就是,咱就说公鸡叫了头遍,咱才走的,这时辰,不就腊八了吗。”又一轿夫说。
“咱抬上媳妇就走,赶快点儿,路上紧跑几步赶回来,新娘子下了花轿,剩下的事就是你张罗了,估摸着时辰,那时候也快鸡叫了吧,新娘子下轿,陈好家门口多待一会儿,这也有个讲究,顿顿新媳妇的性子,顿到鸡叫,让他们拜堂成亲,这不就算腊八进的婆家门嘛。”刘四这事想的真妙,陈家媳妇婆家门口,腊七下轿,腊八拜堂成亲。
“轿头主意高,算他陈好有福,快走吧。”轿夫们转身要走。
“等等,这事行吗?我还是心里不踏实,怕对不住方家......”陈俊明犹豫。
“咋这么死心眼儿,方家和我们订的是腊八抬媳妇,我们腊七抬别人媳妇,关他家啥事,他就知道了,又能咋的?”刘四热心肠,这么好的主意,陈俊明不响应,莫不是和陈好有仇?
“老哥儿几个多等一袋烟工夫,这事我和方家打声招呼,咱不能背地里糊弄人家。”陈俊明说着,不等四个轿夫表态,大步走进方家。
四个轿夫站在街上,抬头看天上星星,不知自家干的是好事,还是傻事。
“陈俊明他爹挺聪明一个人,咋生这么个儿子,一根筋,我看他爹传下来的这碗饭,他吃不得。”碎嘴子轿夫不敢怨轿头刘四,净挑陈俊明的不是。
“当媒人也不是啥好活,人家儿子不靠说媒挣饭吃,也保准天生有福,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轿头刘四反驳他。
“早知道他这脾气,这忙咱不如不帮,找方家商量,方家人指定不愿意。”另一轿夫说。
“这事犯忌,明日方家娶媳妇,咱若今日夜里在杨大胡子家多罗嗦一会儿,鸡叫前陈家媳妇下不了轿,日子可就捱到腊八了。方家腊八娶媳妇,轿子先让别人家媳妇坐了,别说方家人不依,咱拿了方家工钱,咱心里也过意不去。”另一轿夫担心。
“陈俊明和方家说明白也好,方家点头,咱就是光费把子力气,若方家不依,这忙咱今日夜里真就帮不得。”
四个轿夫站在方家门口,顶着满天星星,说着、猜着、等着。
陈俊明进到方家,饭桌边方志孝正在灯下吃饭。他是早饿坏了,过去坐在方志孝身边,抓过一个馍馍,一口咬去一半。见他饿的这样,方明奎端过一碗刚炸好的肉,放在他面前。
陈俊明吃一阵子,肚子里有了底,这才抬起头,看着方明奎,一边吃,一边把今天一天的事,从陈好,到杨家窝棚的杨大胡子,到轿夫刘四,对着方明奎说了个仔细明白。
“叔,我年轻办事不牢靠,这事您若觉着行,我立马带四个轿夫去杨家窝棚,把陈远根这媳妇抬回来,您若觉着犯忌讳,我这就大街上对轿夫们说,让他们早点回家歇着。”
方明奎惦量半天不说话。
志孝娘沉不住气:“俊明,也不是婶子难为你,这事真不行,俺明日娶儿媳妇,自家媳妇没娶进门呢,轿子先被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