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忠眉心一跳,怕听错了,迟疑道:“殿,殿下,这...”
烛光下,谢清棠跪在地上。
裙摆散开,似绽放的雪莲,干净的如同被冰雪洗濯过。
头发衣饰纹丝不乱,表情亦如往日一般平淡。
除了颈间淡淡青紫,印证着昨夜缠欢。
萧寅渊回过神来,盯着她,冷声道:“谢女官,你可有话要说?”
殿内一时静谧无声。
好一会儿,谢清棠扯起唇角轻轻一哂,“殿下是觉得奴婢罚错了吗。”
萧寅渊看着她不说话,慢慢俯下身,侧过头,一点点靠近她。
很近很近。
直至薄唇几欲触碰到她脸颊。
谢清棠没动,只是低垂着眼帘,樱唇轻抿,小心呼吸着。
他盯着她看了好久,若即若离,温热的气息划过脸颊,落在她耳旁。
“你以为你是谁?”
她微微僵了一下。
她是谁?
一个卑贱船娘,一个没名没分的通房婢子。
被他藏在最阴暗的角落,只要萧寅渊想发泄,她随时要宽衣解带。
从一开始谢清棠便清楚,她与萧寅渊之间注定没结果。
一个在佛爷堂上供着,一个在土地庙里蜷着。
所以这三年来,她恪守本分。
即使无数个夜晚,高高在上的储君,意乱情迷时一遍遍唤她“棠儿”。
即使她也的确有片刻动容,却从不敢痴心妄想一秒。
最是无情帝王家。
谢清棠只希望萧寅渊能遵守约定,放她二十五岁出宫,找个好人嫁了。
所以每次侍寝后,该收的银子她一子儿不落。
甚至有一回,萧寅渊太过尽兴忘记了。
在他全身紧绷时,谢清棠轻轻推开他,向他索要刚才那次的银子。
看着他一瞬茫然后,咬牙切齿的表情,她咬着唇,细声道:“殿下,您答应过奴婢的。”
那一夜,萧寅渊砸下一锭银子,摔门而去,一连半个月未曾踏足。
谢清棠一切照旧,这让萧寅渊觉得他们之间就是一场交易。
她只为碎银几两,便可任他宣泄玩弄。
真够下贱。
到底还是忍不住,萧寅渊来后便在榻上发狠欺负她。
欺负完,恨恨朝她胸口塞上一锭银子。
她是他的禁脔,他是她的恩客。
权色交易,永远不会变。
谢清棠自嘲一笑,笑的嘴里有些发苦。
“啪”一声,是板子击在血肉的声音。
两个女官俱都瑟缩了一下。
谢清棠疼的倒吸一口气,指甲一点点抠入泥地,愣是一声不吭。
申忠抬手再欲落下时,却听到萧寅渊冷硬的声音,“停。”
谢清棠后背火辣辣地疼,她趴在地上,想抬头看看,很吃力。
模糊间似有一片阴影笼下,身体被什么抱起。
温暖,柔软。
眼前一黑便失去意识。
再睁开眼,萧寅渊坐在一旁。
他离得那样近,烛火晃得他脸忽明忽暗,有些莫名冷酷。
他修长的手指轻扫过谢清棠脊背,冰凉的触感令她头皮发紧,后颈血液疯狂上蹿,脸倏地红了。
她蹭一下起身,却不想扯到伤口,疼得眉头直皱。
萧寅渊冷眼看着,手中瓷瓶重重一撂,冷声道:“方才嘴那样硬,怎的轻轻一下便受不住了?”
谢清棠察觉背后敷好药的伤,有些恍惚。
今日吕皇后在保和殿宴请漠北公主,萧寅渊该是在宴席上,怎会在她的明玉轩?
见她露出迷茫的神色,萧寅渊扬唇,抬手间便是一支金步摇插入她发间。
其上缀以珠玉,晶莹辉耀,分量十足,压得谢清棠头都沉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