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月上树梢的时辰,宣平王府内却仍是灯火通明,原因无他,只因为不久前刚过门的少夫人动了胎气,险些流产,这不,整个府里的人都忙得人仰马翻,生怕少夫人肚子里这一胎保不住。
要知道,王爷年近四十都没留下个一儿半女,这才依从着老夫人的吩咐从族里过继了一个儿子,那人名叫江亭皓。
半年前,王爷做主让江亭皓与谢太傅的嫡孙女成了亲,虽还未替对方请封世子,但明眼人都瞧得出来,王爷这是在给他铺路呢!
要知道谢太傅当年也曾教过当今几年诗书,勉强能称一句帝师,她的嫡女是如今的淑妃娘娘,育有三皇子,这样一门好亲事,若是从前的江亭皓,那是如何也高攀不起的。
可偏偏人家就是好命,做了宣平王江翎的儿子。
不过这江公子也确实争气,生了一副芝兰玉树的好样貌不说,年纪轻轻便考取了举人的功名,待人接物也是亲和有礼,凡是与他相处过的,没有一个人不是夸赞的。
只除了如今别院那位……苏姑娘。
相比起主院的灯火通明,别院内却是一片冷清。
“我说不是我做的,你信吗?”少女仰起脸不服输地看向来人,眼底隐隐有泪光闪烁,但她只是倔强地站在原地。
闻言,江亭皓很是失望地摇了摇头,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苏诗尧。
“从前我只知道你性子娇蛮,却不想如今你竟然恶毒到了这个地步,莹儿如今有孕在身,你怎么敢将她推下去!”
他叹了口气,目光如炬,满眼都是指责。
“你这样,让我如何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娘?”
“呵……我的爹娘?”苏诗尧像是听到了什么莫大的笑话,嘲弄地笑出了声。
“江亭皓,人人都说你是君子,可你敢摸着你的良心说,你真的对得起我,对得起我的爹娘吗?!”
“你当初背信弃义的时候,可有想过我九泉之下的爹娘!”
她的目光一点一点泛起冷意,幽幽的嗓音无端让人在深夜里发寒。
“你当真不怕他们化成厉鬼来向你索命吗!”
少女一连串的质问几乎迫得江亭皓不敢看她,后者有些闪烁地避开了视线,良久才开口道:“莹儿的事情我不会再追究,算是我对从前那些事情的弥补。但是王府你是别想再待着了,明日我会给你一笔钱,将你送出府。”
“你,好自珍重。”江亭皓说完最后一句,转身向外走去。
他没走几步,便听身后传来哽咽的哭声,紧接着便是少女带着哭腔的怒骂声:“不用你假好心!你滚!滚啊!”
他脚步微顿,却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直到江亭皓的身影消失在小院内,苏诗尧才缓缓平复了下心情,她轻轻揩去眼泪,神情冷静到了近乎漠然的地步,仿佛刚才还在痛哭流涕的人不是她一样。
事实上,她确实不是原本的苏诗尧,只是一名任务执行者。
她微微闭上眼,梳理起这个世界的记忆。
这具身体也叫苏诗尧,虽然出身商户,但是因为是爹娘的老来独女,所以颇为受宠,从小也是锦衣玉食地娇宠着长大,也因着如此,才养成了一副娇纵的性子。
苏家父母知道女儿的性子,便也是耗费心思要为独女找一个好依靠,挑挑拣拣数年才在苏诗尧十四岁那年定下了江亭皓。
江亭皓出身极差,家中只有一位寡母,为了供他读书,连田地都尽卖了,因而也没什么人家愿意将女儿嫁给他。
要知道,读书可是个费钱的玩意,能考中的人却是凤毛麟角,谁家愿意搭上大把的家财去供人读书呢?
也就苏家父母看好江亭皓有可造之材,又是资助人家读书,又将独女许配给了他。
最初,江亭皓也是感激涕零,发誓一定会让原主幸福。
但后来,一切都变了。
苏家父母意外身亡,家财都由叔叔婶婶接了手,原主成了孤女,而江亭皓又进了京,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