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过去几日,今日便是除夕佳节。
京城家家贴窗花,挂灯笼,天南地北热闹非凡,草木山石皆见喜色。
一大早,谢府悉数下人便张办着备酒果,贴灶马,买屠苏酒,下红贴,等诸如此类,有者早早将大红色喜庆鞭炮悬在檐下,一人拉长至街道尽头,一人在另头用火折点燃。
“劈里啪啦——”
“劈里啪啦——”
爆竹声沿着一条街此起彼伏,大红碎屑四下炸起,点缀长街绵绵白雪。
寒风裹夹爆竹声顺着窗缝吹进芙蓉院的暖阁里,少女一身中衣坐于镜前,秋霜为她上新妆。
秋霜看向镜中的少女,镜中人,一双杏仁眼,长颦减翠,受绿消红,嘴唇抿着清秀而疏离,若微微一笑,眼中便似携清溪款款,一颦一笑皆染了轻响潺潺,整个人以秋水为姿,艳丽非凡。
秋霜大咧咧笑道:“又过一年,姑娘好像变得更好看了!”
谢清曦侧首,笑回她,“秋霜也是。”她懒洋洋撑着下颚,想了想,“我记得有一句诗来着....远而忘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秋霜就是这样子。”
“真的吗!”秋霜眸光闪亮,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姑娘可别骗人!”
“骗你做什么。”谢清曦起身捏捏她的脸颊,调侃道,“我若是男人啊,定心甘情愿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秋霜闻言双颊霎时羞得通红,跺跺脚,“姑娘!”又觉羞不过,转过身,“不带你这般调侃人的!”
说着,她取过搭在衣架上的大红双宫绸缎棉绒小袄,继搭在左臂上,来掩饰害羞的心。
谢清曦见她这模样,捂嘴直笑,“秋霜,你可别妄自菲薄,我真真是实话实说。”
“姑娘,奴婢伺候你穿新衣。”秋霜赶忙转移话题,“这新衣还是大少爷送来的呢!少爷说,”她学的有模有样,“今日过新年,姑娘不准在穿这么素,要穿的喜庆洋洋的!”
“大哥哥送来的?”她摸了摸绸缎,细腻光滑,附有弹性,毛绒暖和,心中一如绸缎生出一片柔软,“既然哥哥这么说,你便替我穿上。”
秋霜点头,手头开始动作。
不过几刻钟的功夫,新衣穿上,新上妆罢。
谢清曦紧了紧衣襟,好奇道,“这布料是什么布料,适身又暖和,哥哥可真会选。”
“这布料是江南盛产,大少爷前不久命张管家专门去一趟江南采购的。”秋霜一面说着,一面替她穿好红色斗篷,系上蝴蝶带子。
待穿衣妥善,谢清曦取过桌案下制好的暖靴,捧进怀中,红衣宽大斗篷将其遮掩,向屋外走去,“秋霜,走吧,去找大哥哥。”
秋霜嗯了一声,跟随其后。
谢清曦推开房门,呆愣的立在原地,秋霜好奇,探出个脑袋随她一道望去。
只见个头极高,身姿挺拔如松的男子立在房檐下。
他长身玉立,暗红色箐纹窄袖锦袍,不同往日的素色,红色狐裘流水般浮在肩头,如开在地狱里的曼珠沙华,和其人容颜气质相交辉映,温润褪去,只余妖艳凛冽。
他眼神深而静,盯着谢清曦的眸色却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哥!”谢清曦跟兔子似的蹦到他身前,笑颜如花,“新年快乐呀!”
谢蕴嗯了一声,“新年快乐。”深深望着她。
她生的很瘦弱,上身红色毛绒短袄,下着红色长裙,雪肤花貌的容颜被裹在毛绒里,乌色长发垂至胸前,站在风雪下的长廊,像一支迎风盛开的玫瑰,鲜艳而美丽。
他舍不得挪开眼,弹了弹她的额头,“你们方在屋里聊什么,笑的这么开心。”
“不告诉你。”许是今日新年,被热闹气氛感染,谢清曦心情十分不错,语气也带着些调皮。
“这么坏?”谢蕴捏了捏她的脸。
谢清曦打掉他的手,这样一打,暖靴的黑色一角露在斗篷外,她浑然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