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劉慶看見蔣熙禾,她與裴之昭已經驟然分開。
蔣熙禾故作鎮靜,透紅的臉蛋說明剛纔房間裏的溫度有點高。
劉慶完全沒留意這兩個人與平日有什麼不同,心思全都在那幾位鬧事的人身上,催促道,“裴大人,你快去看看吧。”
裴之昭肅下臉,看向劉慶,劉慶這才順口氣,心底沒那麼慌了,狗腿地奉承道,“還得是裴大人在,有主心骨,兄弟們肯定也沒那麼頭大。”
裴之昭理順衣袍,不慌不忙對劉慶道,“準備升堂。”
蔣熙禾跟在裴之昭身後,一進公堂,發現十多位百姓正與衙役推推搡搡。
劉慶有了底氣,大聲道,“升堂!”
衆人瞧見裴之昭瞬間安靜下來。
蔣熙禾做到師爺的位置,拿起筆墨,只聽裴之昭敲響驚堂木,厲聲道,“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蔣熙禾看過去。
十多位撕扯的百姓自行分成兩組。
一組有八個人,爲首是名中年男人,腆着肚子,一身青色錦緞,衣領歪着,髮髻被揪到一側,嘴角有血漬,好像捱了打,他身後跟着幾位家丁模樣的人,此刻都縮着頭。
“草民劉萬升。”中年男子聲音很大,底氣不足,許是這幾個字牽扯到嘴角,他回答完嘶了一聲。
另一組有六個人,身材都很高大,穿着短打的粗布衣服,一個個面色嚴峻,爲首那個人剛纔手裏還抄着棍子,這會棍子已經被劉慶握在手中。
“草民朱剛虎。”
裴之昭將這些人打量一番,問朱剛虎,“你先說,爲什麼動手打人?”
朱剛虎氣得咬緊牙根,說話厲聲厲氣,“我妻妹何安梅昨晚死了,劉萬升家突然走水,妻妹沒跑出來,活活被燒死了,她是被劉萬升害死,我要替妻妹討回公道。”
劉萬升扯着嗓子辯解,“我沒有!我爲什麼要害自己的娘子?梅娘與我成親十餘載,我爲何要害她?”劉萬升喊着喊着,委屈地哭起來。
裴之昭蹙眉,“朱剛虎,你爲何說劉萬升害死你妻妹?可有證據?”
劉萬升一滯,暗自憤恨,“好好的劉府,爲什麼會走水?爲什麼旁人無事?只有妻妹死了?”
劉萬升邊哭邊解釋,“走水還不是意外?誰家走水還分人走嗎?我家房子燒了,庫房的瓷器沒了,損失那麼多,我還沒哭天呢!”
朱剛虎被懟,惡狠狠地瞪着劉萬升,一句話也沒說。
裴之昭隱隱有怒氣,鐵青了臉,訓斥朱剛虎,“走水屬於意外,假如何安梅被劉萬升害死,已經是謀殺,朱剛虎,你沒有證據信口胡言,便是擾亂公堂,你可有話說?”
朱剛虎的臉漲成豬肝色,還是沒說出什麼。
裴之昭問堂下衙役,“剛纔說傷了幾個人,什麼情況?”
一名衙役站出來,“回大人,我趕到裏呈巷的時候雙方各有傷者,不過都是皮外傷,我勸解無果,這些人才鬧着上公堂。”
裴之昭瞭然,想想剛纔公堂混亂的場面,再次拍響驚堂木,“到了衙門有事說事,朱剛虎你沒有證據帶人毆打劉萬升,又在公堂上聚衆吵嚷,拖下去打十板引以爲戒。”
朱剛虎還要爭辯,劉慶揮了揮他手裏的棒子,朱剛虎低下頭。
裴之昭問劉萬升,“你家裏走水死人,爲何不來衙門報官?”
劉萬升垂下頭,不敢再哭,誠惶誠恐地回覆,“梅娘走得急,加上庫房也被燒了,家裏亂成一團,我還沒等反應過來,朱剛虎就帶人開始打我······”
裴之昭眯起眼睛盯了劉萬升半晌,“家裏何時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