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說着話,劉家夫妻小心翼翼地走進院門向正房張望。
蔣熙禾再沒和哥哥爭辯,放好箱子,衝窗外的夫妻倆招招手,“劉嫂子找我?”
婦人眼底青黑,眼中滿是憔悴,“蔣狀師想得怎麼樣?你能幫我們嗎?”
蔣熙禾讓夫妻倆院中落座,笑着問,“劉全安的身體可有疾?”
婦人搖頭否認,“偶爾會有不適,一般喝了湯藥就會好。”說完,看向身邊的男人。
蔣熙禾道,“昨日你們也說了,醫館認爲劉全安先天身體有疾,他們在救治上沒有任何問題,假如這樣的話,我們需要驗屍才能知道真相。”
“驗屍?”夫妻兩人異口同聲,掩飾不住震驚。
蔣熙禾點點頭,“這話我不太好說,假如醫館一口咬定是劉全安的身體出了問題才無法醫治,我們沒法爭辯,只能用事實說話。”
婦人難以接受,“我兒子已經走了,你的意思是要把他從棺木裏挖出來,再把他切成八塊?”
世人對驗屍的理解,僅限於把屍體大卸八塊。
“不,不是這樣的,醫館告訴我們劉全安是因呼吸不暢導致窒息,我們只需切開氣道,看看劉全安氣管是否有疾便可。”
“然後呢?”婦人嘴脣輕顫,蔣熙禾能看出她內心在掙扎。
“當衆驗屍,官府會記錄在案,假如劉全安沒有先天惡疾,醫館便是草菅人命,我定會替你們討回公道。”
夫妻倆對視一眼,終沒有忍下心。
“小兒下葬已有七日,這樣也能開棺驗屍嗎?”婦人半晌才問。
蔣熙禾點點頭。
“誰來驗屍呢?”婦人又問。
蔣熙禾深吸一口氣,“我!”她知道,她早晚會邁出這一步。
“你?”夫妻倆又對視一眼,眼中全是不信任。
蔣熙禾緩緩道,“我知道你們不信任我,我也沒有十分把握,可現在只有這個辦法,我們才能獲取最有力的證據,當然,一切還要你們自己決定。”
婦人哭起來,“本就是醫館草菅人命,怎麼還要我兒開棺驗屍?這世間哪還有什麼道理?”
蔣熙禾緩緩安慰道,“醫館有沒有草菅人命,我們現在無從知曉,假如你們憐惜劉全安就這麼走了,我可以幫你們打官司,多少也能向醫館要一些補償,不過那就不是草菅人命,只能從醫館救治不當入手。”
婦人擦擦淚,“我兒都沒了,我要銀子有什麼用?我就是想讓醫館付出代價,不讓他們好過。”
蔣熙禾明白夫妻倆的意思,“那只有開棺驗屍,我相信你們,也相信劉全安的身體沒有問題,這就是醫館草菅人命的證據。”
婦人有些被說動了,“假如是這樣,結果如何呢?”
“結果就看你們要什麼,也就是我們狀書的訴求。”蔣熙禾見婦人的態度緩和,心反倒提起來,這就意味着她將要開棺驗屍。
她真的對自己沒什麼信心。
“那我就讓醫館道歉,關門,賠我兒子。”婦人有些激動。
蔣熙禾輕拍她的肩膀,“道歉肯定有,關門也許不可能,結果大多數是賠銀子。”
夫妻倆又對視一眼,孩子沒了,也許銀子能撫平內心的創傷?讓活着的人過得更好?
······
劉家同意開棺驗屍,蔣熙禾應下狀子,便決定先去惠仁醫館看看。
半個時辰後,馬車停在城南惠仁醫館門前。
蔣熙禾擡頭,藍底黑色的木質招牌,敞開的朱漆紅木門,門兩側有鎮宅獅,隱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