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貴上前,跪到林文虎身旁,林文虎掩飾不住緊張,壓低聲音嘟噥着,“你來幹什麼!”
賈貴無視,恭恭敬敬衝着穆懷仁磕頭,“草民賈貴,見過穆大人。”
穆懷仁看向蔣熙禾,“蔣狀師開始吧。”
蔣熙禾勝券在握,輕聲問賈貴,“賈貴,你身旁這個男子你可認識?”
賈貴點頭應允,“認識,他叫林文虎,是我們賭坊的常客。”
蔣熙禾很滿意,“我再問你,兩月前你去出恭,在茅廁偶爾聽到過什麼話?”
林文虎喫驚地盯住賈貴,他也想知道賈貴偷聽過什麼話。
賈貴略擡頭,一字一句,“林家公子在西坊輸了不少錢,到今日爲止,欠賬一千一百二十五兩,穆大人,這是借據。”
賈貴從衣兜掏出一沓字據,擡手呈給衙役,接着道,“我們賭坊還有一名常客名叫朱開剛,與林家公子熟識,兩月前我剛從茅廁出來,偶然聽到朱開剛與林文虎在謀劃什麼,便躲在樹叢後聽了全部。”
林文虎嚇得扭頭就衝賈貴叫嚷,“你這個小人,竟然偷聽別人說話,你這個殺千刀的······”
林文虎還要喊,一名捕快上前,沒等穆大人吩咐,噼裏啪啦掌嘴,林文虎嘴角瞬間涌出血絲,臉頰腫得老高。
賈貴不理,繼續說道,“林文虎稱自己欠了很多錢無力償還,想向朱開剛借銀子,朱開剛說借銀子可以但是他有條件。”
賈貴冷冷看了林文虎一眼,繼續道,“兩個人談了很久,朱開剛很高興,半晌提出他還有一個不用林文虎償還的法子,那就是讓林巧娘嫁給他續絃,林文虎欠的銀子,朱開剛可以全部爲他結清。”
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
林母努力掙扎着不讓人看出端倪,蔣熙禾走到她身旁略低下頭,“林母,你可知你兒子要賣女兒?”
林母臉漲成豬肝色,勉強顫顫巍巍狡辯,“這人胡說八道,巧娘已經嫁人,怎麼可能給朱開剛續絃。”
郭福民聽到此,捂着心口,悲憤地指着林家母子說不出話來,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蔣熙禾沉下臉從袖中掏出一張字據呈給穆懷仁,“穆大人,林文虎一個月前還給西坊五百兩銀子,這是字據,我認爲這筆銀子就是朱開剛給林家的聘金,至於他們之間如何約定,還請穆大人明鑑。”
穆懷仁冷冷看着堂下幾人,氣得拍響驚堂木,“林氏,從你進入大堂,便在這裏胡言亂語,你不說實話是吧?來人,打這個婦人一百板子,打死爲止。”
穆懷仁早就看出這婦人不是好人,能把自家女兒推向火坑,這是什麼母親?這一百板子完全可以震懾住這種自私自利之人。
果然,還沒等捕快上前,林氏高聲叫嚷,“回大老爺,民婦確實幹了蠢事,但是巧娘不是我殺的,她是被朱開剛害死的啊。”
張禮本以爲勝券在握,他聽了林家一面之詞,覺得案子十拿九穩,他身上這一百兩訟金還沒捂熱,林家母子怎麼就成了幫兇?
張禮根本不相信,虎毒不食子,林家母子怎麼能害死自己的親人?
張禮啞口無言,已經不知道要如何替着林氏母子辯解。
蔣熙禾再次擡高聲音,“穆大人,朱開剛在堂審前已經被我請到旁邊茶社,請大人立即派人將兇手捉拿歸案。”
蔣熙禾昂着頭,髮髻中那顆紅玉頭簪熠熠生輝,她看向裴之昭,這幾天假如不是他幫她理清頭緒,走訪調查,他們不可能如此順利讓案子真相大白。
夏日的風帶着繾綣的溫暖,隔着吵嚷的人羣,裴之昭與蔣熙禾目光交匯,兩個人相視一笑,再也沒有什麼比這種默契更更讓人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