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
裴之昭聽完韓方的彙報,一直低沉着臉,韓方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韓方心裏想着,前幾日蔣姑娘在後院暈倒,將軍正巧站在她旁邊,蔣姑娘暈倒的瞬間,將軍順勢將她抱入懷中,韓方總覺得,從那日開始,將軍變得好像有些不一樣。
所以當他聽說蔣熙禾午時前在李家碰了壁,李老太太羞辱她一番,他趕緊趁着報告事情順便說了這件事。
再看裴之昭的表情,雖然他沒說什麼,韓方還是隱約感到裴之昭心情不好,似乎很擔心蔣姑娘。
“將軍,蔣姑娘很堅強,現在她一個人面對這些,不容易。”
裴之昭嗯了一聲,問,“湘竹學堂收拾得怎麼樣?”
“按將軍的吩咐,昨日就好了,剛纔我們二十多人在那操練,非常不錯。”
裴之昭很滿意,“你從我私庫裏拿一百兩銀子,我出去一趟。”
······
蔣熙禾從李家回來後,坐在屋裏想了很長時間。
李母現在算是把話說清楚了,她早知道會有今日,心裏並不難過,心裏難過是因爲她沒借到銀子。
剛纔當着衆人的面,她想說出當年爹爹資助李承業的事,可是那樣撕破臉,銀子不一定要出來,萬一李母再說些難聽的話,爹爹泉下有知,也會傷心。
算了,既然一到兩斷,再不清不楚也沒意思。
只是接下來怎麼辦?
謝啓元有錢,可她不想朝他借,謝家老爺不待見她,她不想給謝啓元憑添煩惱,也不想因爲銀子與謝啓元牽扯不清。
那日在縣衙,謝家老爺對她的態度,她早就明白了。
李承業可以承受李母的威脅,她不想謝啓元在她與他的家人之間做選擇,也許她這一生,註定只剩一個!
院裏響起腳步聲,蔣熙禾胡亂擦擦眼睛,她不是脆弱的人,怎麼眼淚總是不知不覺落下來?
擡眼,裴之昭走進來。
“裴大人。”
蔣熙禾站起身,她想起昏迷之中裴之昭曾經在身邊,心底泛酸,一股委屈涌上心頭。
裴之昭進屋打量四周,見桌上擺着喫剩的包子,碗裏稀粥見底,輕輕問,“喫飯了?”
“嗯。”蔣熙禾簡單答。
小姑娘垂着頭,露出半截雪白的脖頸,藍色碎花布衣,本就秀美的身材更顯清瘦。
裴之昭坐到椅子上,從袖袋中掏出一個小布包,“這是一百兩銀子,你收好。”
天降意外,蔣熙禾猛地擡起頭。
“湘竹學堂已經收拾出來,讓你按市價出租,你還沒回復我,你先不用着急,算好租金你便從這中扣除,多退少補,假如有剩餘,剩下的銀子是你的工錢。
“工錢?”蔣熙禾懵了。
“你熟悉平安縣,我有需要你的地方。”裴之昭沉吟片刻,面上忽然閃過一絲落寞,“現在還不是時候,我想快了,這些算是你的佣金。”
蔣熙禾想問清楚,可是裴之昭看起來很憂傷,她想到自己,難道裴大人也有心碎的往事?
蔣熙禾沒問,房間暗下去,有什麼東西在兩個人之間涌動。
“蔣熙風是平安縣唯一的舉人,也是平安縣的榮耀,我是縣令,蔣舉人的後事由我來主持,你有什麼想法,儘管對我說。”
蔣熙禾眼裏涌上一層霧氣。
他還是那個他,冷着一張臉,對她難得有笑容,可是蔣熙禾卻生出一絲親近,她盼着有人給她一個支撐,裴之昭便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