麪湯,白皙的臉蛋泛着絲紅暈。
小姑娘咬着下脣,心情不好。
難得見到她這麼生動的表情,裴之昭自己都沒察覺,他的嘴角極低程度地彎了彎。
麪條沒喫完,劉慶手裏拿着一個紙袋急匆匆跑進來,“韓大哥,裴大人在嗎?州府快馬送來文書,說是孟芳的屍檢結果。”
蔣熙禾騰地站起身,剛纔堵心的不快瞬間消失。
她有正事要做。
眼巴巴看着韓方接過紙袋,蔣熙禾趨步跟在韓方身後,走進小議事廳。
只要裴之昭不攆,她就不走。
裴之昭拿起裁紙刀,蔣熙禾發現他的手指欣長,緊緻結實,指腹有繭卻不粗礪,虎口處有一道暗色的刀疤,許是之前傷過。
蔣熙禾深深看了裴之昭一眼。
他垂着頭,認真翻閱不厚的幾張紙。
半晌擡頭,蔣熙禾與他目光交匯。
眸色沉沉,蔣熙禾無法分辨他眼中的意思。
“你能看懂?”裴之昭問。
“跟着爹爹和齊大人學過皮毛。”蔣熙禾趕緊表白,希望這是裴之昭接納了她的意思。
裴之昭將幾張紙遞給她。
蔣熙禾壓制內心的激動,認真看起來。
第一頁,初步認定,死者女,年齡20-30歲之間,屍檢顏面腫脹,嘴脣發紺,眼角出血,暗紫紅色屍斑,流涎,內臟淤血,食指,中指指甲破損,內有皮屑。
第二頁,畫着一幅仰面的女子畫像,仵作在左下腹處標註一處刀傷,寫明創口外翻,死亡時間丑時到寅時之間。
第三頁,有仵作提供的屍檢意見:窒息而亡,下腹刀刺傷,死前被姦污。
蔣熙禾合上卷宗。
韓方在一旁默默接過,裴之昭道,“說說吧。”
蔣熙禾清清嗓子,其實平安縣重案極少,爹爹在世時,喜歡翻翻洗冤錄之類的書看,蔣熙禾耳薰目染,也知道些大概。
“裴大人,屍檢結果與我們之前瞭解的情況差不多,丑時到寅時正是百姓深睡的時候,我感覺兇手早有預謀,孟芳窒息而亡,說明兇手抱着必殺她的決心,不過掐她又刺傷她,我想不明白。”
蔣熙禾挺直腰板,聲音清透明朗,額前的幾縷碎髮隨着她的氣息起伏而飄動,身後有一抹光,從裴之昭的角度看,畫面很美。
裴之昭垂眸,“孟芳死前被玷污,兇手是怕弄出聲音,先捂死她,隨後行兇,這也符合她下腹創口外翻,說明兇手行刺這一刀時,孟芳已亡。”
蔣熙禾倒吸口氣,“兇手太殘忍了。”
裴之昭肅眉,“兇手不但殘忍且膽大心細,所以不可能是方連慶,只是這屍檢結果太簡單了。”裴之昭眉頭蹙起,“寥寥幾筆,再複雜的命案恐怕很難提供更多的線索。”
蔣熙禾心裏突然萌生了一個想法,她可以學學驗屍,念頭一起,便如野草般瘋長。
蔣熙禾快速斟酌,她完全可以,有些東西爹爹教過她,家裏也有這方面的書,她可以多看。
再不濟,她可以去州府跟着仵作學,將來學成,裴之昭需要她,她才能多賺點銀子。
心裏這麼想,有了動力,蔣熙禾嘴角掛上一抹笑。
裴之昭恍神,這片刻之間,發生了什麼事?蔣熙禾怎麼一下子眼中有了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