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開始在樓裏跑來跑去,每一個房間都是一戶人家,互相挨着擠着,在這密密匝匝的房間裏,你能找到不少不同風格的裝修,看上去似乎不是一個時期的作品。
“征人叔叔早。”早起的小孩,背着小包在樓上亂竄,也不怕在這密密麻麻的房間之間迷了路,臉上帶着笑,一不注意就撞到了抱着臉盆的老人。
老人對着小孩笑了笑,拍了拍他的頭,從兜裏掏出一顆糖來,塞到了小孩的嘴裏,看着這孩子蹦蹦跳跳的離開了。
這時候才看清楚這個頭發花白還駝背的老人,那裏是一個老人,他長着一張及其年輕的臉,說一聲俊美也不為過,但是這人的臉上卻滿滿的都是滄桑,看着開始熱鬧起來的西樓,萬征人笑了起來,或者這就是他追求的寧靜。
束好了頭發,風滿樓推開了窗戶,像是得到了某種暗示一樣,剛剛還延綿不絕的雨水,漸漸的小了起來,幾個呼吸之後便真的停止了,陽光透過雲層,灑下了萬丈金光點亮了整座西樓,同時也照亮了前來西樓的路。
探出窗外,閉上眼睛,風滿樓聽到開始活起來的西樓,開始覓食的鳥鳴聲,還有噠噠的馬蹄聲,那匹馬一定很累了,但是有人抽着它不讓它停下來,他背上的人喘息着,似乎只是甩着鞭子就已經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就算是這充滿了希望的陽光也不能讓他感覺到溫暖。
終于,他看到了那座樓,那座名為西樓的樓,真的很大,即便距離很遠,他依舊能夠看到它的輪廓,他就站在那裏,似乎是在等着自己。
洛吹雁又一次甩下了鞭子,但是這一此胯下的馬沒有在繼續向前,而是嘶鳴一聲,倒在了地上,倒在水坑裏濺起了一片水花,它喘息着,卻站不起來。
洛吹雁倒在地上,卻緊緊地護着懷中的女孩,就算現在內力不濟,好像移動一根手指都覺得費勁,但是他依舊沒有放手,側過頭去看着已經能夠看見輪廓的西樓,洛吹雁卻忍不住的想要哭泣,就差一點,就差一點。
傳說,江湖中曾經解過大夢三千這種毒的神醫,就住在西樓裏,因為他解了這種毒,壞了一股勢力的大事,被人追殺,逃進了西樓,被西樓的主人所救,有人想要闖進西樓,最終都折在了裏面屍體被扔出來,被路過的野狗吃了個幹淨。
就差那麽一點點,看見了它,它就在那裏,但是自己卻過不去,洛吹雁是真的哭了,他現在渾身上下都是濕的,臉上也全部都是雨水,剛剛濺起的泥水也見了他一身,現在誰還能看出這是那個天下誰人不識君的洛吹雁。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明明就在那裏了,但是自己卻到不了、
“風滿樓!”
“風滿樓,救救她。”
“風滿樓!”
“……”
眼淚已經模糊了洛吹雁的眼睛,好像又一場大雨撲面而來,現在他只能想到風滿樓,住在西樓的風滿樓,傳說西樓的人沒有一個是健全的,究竟是不是真的,洛吹雁不知道,當他聽到風滿樓說自己的樓是西樓的樓的時候,問過他:“那你知道西樓的樓主是誰嗎?”
那時候風滿樓的回答是:“西樓沒有樓主。”
這句話洛吹雁沒有明白,所有人都說西樓的樓主很神秘,要是沒有這麽一個人的話,那麽西樓是怎麽修建起來的,那麽給修建西樓的人支付工資的人又是誰?
洛吹雁不知道誰才是真正的西樓的樓主,在這座看上去與世隔絕的樓裏,他只認識風滿樓,所以他只能叫着這個人的名字,他想告訴風滿樓他來了,想要告訴樓裏的人他認識風滿樓,他希望有人能聽到他的聲音,但是西樓太大,他的距離太遠,樓裏的聲音吵吵嚷嚷的,他的聲音裏帶上些許絕望,努力讓自己翻一個身,把懷裏的女孩被盜背上來,自己就算是爬也是能爬到的。
剛剛翻過身,洛吹雁的手就停在了一雙鞋子的旁邊,順着那雙鞋,那雙腿,不斷的擡起頭,終于看到了那個人的臉。
洛吹雁擦幹了眼淚,把臉上塗得更花了,他說的第一句話是:“風滿樓,你終于聽到我的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