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里微风阵阵,久违的阳光撒在脸上暖洋洋的,静姝坐在红柱前的美人靠上,清声道:“半夏,此情此景甚好,你叫人把琴搬来,我为你抚一曲高山流水好不好?”
半夏笑呵呵的应好,不管小姐怎么做,只要小姐开心,就一切都好。
时间如梭,转眼到了九月。
九月初十,李玥柔的婆母将军夫人登门。
是夜,李府地理位置最好的院子宁福园寂静无声。
老夫人独坐在圆桌前,脸色阴晴不定,屋里的丫鬟婆子战战兢兢,垂着头恭声站好,连呼吸声都放缓了。
“都出去。”老夫人的声音苍老低沉。
丫鬟婆子连忙后退着往外出,等房门被关上,老夫人狠狠的捶了两下桌子,心里的郁气还是无处发泄。
大老爷坐在下首,斟酌着开口:“母亲当心身子。”
“竟没想到,将军夫人今日会登门与我们相商玥柔归家之事。”老夫人厉声道:“你那媳妇,还高兴的什么一样。”
“柔儿是自家孩子,她能归家,我们做父母的确实高兴。”大老爷小声道。
“你知不知道,孙女婿虽没了,但只要玥柔安生守节,将军府的姻亲就还在,你三个儿子的前途就多了一份保障。”老夫人恨铁不成钢。
想起将军夫人说什么心慈,说什么看不得玥柔孤苦一生,老夫人只想狠狠呸一声。
将军府莫不是恼了她李家多番登门?还是觉着他李家要败落了?
儿女姻亲,多帮几次小忙能怎么样?何至于把守节的儿媳妇送回娘家。
当听此言,老夫人怒气填胸,偏偏一旁坐着的老大媳妇还一副喜极而泣的模样,简直要把她气死。
最令人恼恨的,是她不能明言拒绝。
婆母怜惜,亲祖母反而不愿孙女归家再嫁,传出去,她就要落个狠心的名声。
老夫人气的扔了一个茶盏。
大老爷低声叹气,暗叹自己没本事,做了多年的六品官,一直没有升迁,家里的确需要一门得力姻亲来为儿子铺路,可他同样心疼女儿。
老夫人一看大儿子神情就知道他所思所想,不由缅怀起老爷子来,老爷子官至尚书,在朝中素有威望,若老爷子还在,她也不用日日为子孙前途发愁了。
只可惜事与愿违,老爷子急病去了,大儿子中庸不得皇恩,李家快成了空壳子。
老夫人叹气,将军府这门姻亲说什么都不能丢。
想来想去,最好的法子还是让玥柔自己拒绝,只要她哭着求着要为夫婿守节,将军夫人也没有办法驱她回家。
等她十月初九过寿时,寻个时机亲自劝劝玥柔,那孩子识大体,定能明白她的苦心。
九月十五这天,是给老夫人请安的日子。
老夫人居于尚书府东南方位,从小院出发绕过水榭花阁走了小一刻钟方到,丫鬟进去禀告,出来后恭声请她们进去。
正厅欢声笑语,她们的到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侧目,老夫人正和大夫人赵氏说话,责怪她寿辰时的布置太隆重了,大夫人则附和着说‘都是儿媳该做的’。
等到丫鬟来问早膳摆在哪里,老夫人才停下话音,摆了摆手示意等会儿再摆饭,一双锐利的眼睛看向坐在右侧的母女俩。
刘氏连忙带着静姝上前请安。
老夫人微微点头,浑浊的眼眸看向静姝:“二丫头,你过来。”
静姝应是,缓步上前。
老太太望着垂着眉眼的静姝,多多少少在心里叹口气。
老二去的时候,她怜惜静姝,也担心亲孙女沾染上刘氏的村土气,就想亲自教养她,没想到这丫头犟的很,一心只想着亲娘。
只是让她从此不再见刘氏,小小的丫头,刚到她胸口,跪在地上腰杆挺得笔直,昂着头说出一堆歪理要回去。
这般白白浪费她的用心,果然和刘氏一样扶不上墙。
就此,她寒了心,后来就不再去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