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前的一众守军侍卫站得久了,开始暗暗交换起了眼神。
王妃不下车,王爷也不出来,接下来应该干什么?
这些人包括郭昂在内,都是从毛头小子时跟着邱瑾瑜在千百场仗里练出来的,打仗他们在行,军规军纪也能背得滚瓜乱熟,但王爷娶妃这事……
大伙都是头一遭参与。
夏兆国开朝改号年头不长,邱瑾瑜领了定安这块封地以后,把这地方治理得松也不松,严也不严。
玲珑他们这一路走来,也见证了农田规整,道路宽阔平坦,欣欣向荣井井有条的景象。
只是若要以雍国那些繁冗的规矩来衡量定安,只会得一句不识礼数、荒蛮无知的评价。
邱瑾瑜不喜欢立那些个三叩九拜的规矩,也最厌恨豪绅高官仗势欺凌百姓弱小,在他的辖区,不论是军还是民,全免了跪礼。
然他对待作奸犯科之人又毫不留情,曾经当街亲手砍了一男子双手,只因那人趁着集市上人多轻薄了不少妇人被他撞见。
这些事情流传得多了,南枭王粗鄙暴躁,不谙礼教的性子也就坐实了。
而定安城是座古城池,通行的路并不宽敞,邱瑾瑜嫌拆房建屋重新规划道路太过麻烦,受封于此后也就没再折腾。
接玲珑的车驾是用战车临时改的,看着简陋,实则宽敞结实。
百姓们为一睹王妃姝色自发的聚集了起来,这会若径直驶入城中便得驱逐开人群,是以邱瑾瑜便下了令,遂了民愿叫车驾停在了城门前,迎了人徒步进城,也好全了百姓们对新王妃的好奇之心。
邱瑾瑜行至马车前,递了个眼色给郭昂。
郭昂叩了叩车门说道:“县主,王爷出城来迎了,请您下车。”
这种迎亲方式闻所未闻,一路疾行,未施粉黛,身上穿的也是常服,连个红盖头都没披,鹊儿这几日与郭昂也混熟了,隔着车门对郭昂小声说道。
“郭侍卫,新婚夫妇怎可在这种情形下相见,未免太失体统啦。”
习武之人五感超群,这话自然也落到了邱瑾瑜耳朵里。
他只当这位县主娇纵,不肯下车步行,冷呵了一声。
“怎得如此矫情?把门打开!”
郭昂受了令,二话没说拉开了车门。
玲珑与邱瑾瑜相视的第一眼,便是在这种不太愉快的情况之下对上了。
邱瑾瑜的眼睛生得很是特别,在光照之下闪耀着琥珀色泽的光彩,然目光之中的不耐与冷冽却叫玲珑没敢再细看第二眼,心虚的垂下了头。
鹊儿被突然一声暴喝和猝不及防打开的车门吓得轻叫了一声,往后一倒险些坐在了地上。
玲珑抬手扶了她一把,起身低声对她说道。
“下车吧。不要多言。”
见车里人依言麻利的弓着身子走了出来,邱瑾瑜皱着的眉头松了松,还算识相。
周围尽是些侍卫守兵,玲珑垂眸低视了一圈,并无旁的女婢可以扶她下车,车下也没有木阶可踏。
嬷嬷说过,高门淑女上下车驾都要注重仪态,若无人扶持万不可作不雅失礼之举,自行爬上车或跳下来都是丢人现眼。
玲珑轻功练得好,莫说上下个马车,便是北疆进贡的骏马马背足有她人一般高她也能一跃而上,这会却只能僵在车辕边上不知如何是好。
郭昂原想搭一把手,又暗暗觉着这活计由自己来好像不大合适,缓缓转头看了看邱瑾瑜的脸色。
邱瑾瑜鼻中喷出一股粗气,心中愈发觉着烦躁,好端端的非要他娶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娇小姐为妻,麻烦得紧。
不情不愿的迈开步子走到了玲珑身前,玲珑半垂着头,只觉得自己头顶的阳光须臾之间被挡了个严实,一双玄面缎靴落在视野当中。
还没待她抬头,一只手臂便探了过来横在了她腰后,有些粗鲁的把她一把搂下了车。
他此举突然,玲珑落地时踉跄了半步,双拳抵上了眼前男子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