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见着温婉宁时,少年还有些呆愣,小声问道:“这里是陆谨,陆兄的家么?”
温婉宁点点头,朝他温和的笑笑,错开一点身子请他进来。
少年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厮,看着很机灵。
白新和一进院子,这才望见他那陆兄,正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坐在树下的石凳上。
小少年一下就眼带着欣喜,又反应过来,先给温婉宁礼貌的作了揖,口里恭敬地道:“嫂嫂好,我姓白,你叫我新和就是了。”
小妇人看他很有礼貌,相貌也乖巧,不由得心里对他多几分好感。
连忙道:“你想是找夫君有事忙,我去与你泡壶茶,新和先坐着吧。”
少年又是一番礼貌的致谢后,才几步凑到陆谨跟前。
不知是天色有些晚了的缘故还是什么,白新和总觉得陆兄的脸色显得阴沉沉的。
只是他认识陆谨这段时日里,见惯了他的冷脸和压人的气场,因此便没多想。
少年的目光澄澈,语气里有些懊恼道:“陆兄原先怎么没与我提及嫂夫人?今日上门仓促,也没备个礼物,真是失礼极了。”
陆谨闻言,冷哼了声才道:“日后你莫常来便好。”
白新和一愣,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正待要问时,却见一道俏丽的身影过来,带着女子的幽香又夹杂着茶叶的清香扑面而来。
少年红了红脸,有些不好意思,又把刚才的话复述一遍。
小妇人笑了笑,不甚在意道:“我常听人说,君子之交淡如水,新和不必与我……”
“咳咳咳!”
“夫君怎么了?身子可有不适吗?”
甫一听见自己夫君重重的咳嗽声,温婉宁便立马担忧的看向他,语气颇有些关怀的道。
陆谨心情这才好上一点,哑着嗓子,沉声道:“夫人、咳咳!夫人不必担忧,为夫与这位白公子尚有些事要商谈,你先回屋去吧。”
小妇人听话,点点头,只是杏眸里仍旧带着一点不放心的看了看丈夫,最后还是乖巧的离开。
白新和望着小妇人进了屋,才转眼要与陆谨说话,但见男人目光锐利如刀一般正盯着他看。
心脏跟着抖了抖,颇有些心虚。
他自觉失礼,人家夫君还在这里呢,他一个外男怎好一直盯着人家妇人的背影看,少年于是很是抱歉,结结巴巴解释道:“我、我觉得嫂夫人很是温柔,一时才会多看了会儿……请、请陆兄放心,朋友妻不可欺,这点我是知道的。”
少年的脸上还带着婴儿肥,一本正经说出“朋友妻不可欺”的话来,显得莫名有些搞笑。
陆谨嗤笑一声,悠悠道:“得了吧,你小子毛都还没长齐。”
他忽的觉得自己刚才的醋意实在很没有道理。
不想这句话倒惹得少年急红了脸,立马反驳道:“陆兄不要看不起人!我、我虽然年纪比你小几岁但可你有钱多了。”
白新和今年不过十四岁,但他亲爹可是江南一带有名的富商,一年前,白新和的生父入了大狱,不幸在牢狱里去世。
官府查抄了白家全部家产,族人不是成了奴隶就是被流放,多亏他爹生前有一位做巡抚的好友。
白新和一出生就秘密送给这位大人做养子,所以他才得以幸免于难。
巡抚这些年得了他家许多恩惠,保下白新和也算投桃报李了。
只是终归不放心,这才又把白新和赶到季县这里住着。
柳氏嘴里说的前些日子搬来这的有钱人就是白新和。
陆谨之前的风寒也是为救落水自尽的白新和才感染的。
跟上辈子一样,白新和为了报恩,给钱时,陆谨高风亮节说不要,这才有了请他做先生的事。
白新和原是悲痛欲绝下,一时想不开跳的河,落水的一瞬间他就悔得肠子都青了。
多亏了陆谨,不然他真得下地府同他老爹团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