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混着草药的味道,一同在她身边缭绕。从窗户看出去是一方天青色的湛蓝晴空,还有一角黑瓦,不知哪里传来几声鸟雀的鸣叫,欢欣雀跃。
许斯年抓药的速度好慢啊,她这么想着,抱着热水袋渐渐地睡着了。
梦里的杭城还在下雨,她穿着碧色衣衫走过湿漉漉的石板路,不知不觉行到了断桥。似乎是夏天,湖面莲花绽放,朵朵妖冶,荷叶上汇集着雨珠,晶莹剔透。她撑着八十四骨紫竹伞,听耳边雨声潺潺。西湖水面泛起涟漪无数,她知道自己在等人,却不知道那个人什么时候来。
这梦太过真实,连伞柄的触感都觉得熟悉。
她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青青,青青。”
蓦然回首,那人一袭白衣站在桥的另一端,烟雨蒙蒙,看不清楚他的脸。
正当她迈出步子向他走去,忽闻耳边一声:“醒醒,别睡了,药我都给你煎好了。”
忘了时间过去多久,她被许斯年吵醒,迷蒙之际才反应过来适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再看窗外,春雨停了,百花还在睡着,她可能太想穿裙子了,巴不得一夜之间就夏至才会梦到那样真切的夏日莲花。
她迷迷糊糊坐起来,一条毛毯从她身上滑落。
她弯腰去捡,手指碰到它的刹那忽然意识到,这条毯子难道是许斯年帮她盖的?
她抬起头,正好看见他迎面向她走来。
身穿白衬衫的许斯年站定在她面前,他的双眸漆黑,明亮如星辰,她不由就联想到了“云心鹤眼”这个词。他端着一盏墨玉色的瓷碗,碗身通透,褐色汤药若隐若现,衬得他的指骨分明且修长,她不知不觉就看愣了。
虽然他平日毒舌了些,但她到底承认,他长得是真的好看。
“看什么看,快喝。”许斯年俯身把瓷碗递到她面前。
梁小青如梦初醒,撇了撇嘴,她决定收回夸他长得好看这句话,这人真是一点也不温柔。
她接过药碗,闻了一下,苦味浓郁,让人作呕。
她捏着鼻子别开脸,余光瞄到许斯年半蹲在她面前,单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欣赏她的十八般表情。她猛吸一口气,下定决心,两眼一闭,捏住鼻子,把汤药灌入嘴里,一饮而尽,而后忍着强烈的苦涩把药吞进肚子。
待她睁开眼睛正想说些什么,嘴巴却忽然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苦尽甘来,喉咙里甜滋滋的。
她睁开眼睛,看许斯年的指尖轻轻擦过她的嘴唇,问:“还苦吗?”
他像变戏法似的不知道从哪里端出一小碟桂花梅,方才趁她不备塞进了她嘴里。
梁小青忘了去咀嚼嘴里的蜜饯,只觉得他笑意盈盈,那双眼睛能勾魂似的,让她浑然忘了什么是苦。
奇怪,她竟然有点喜欢许斯年了。
那日用了许斯年的药,梁小青夜里退了烧。
她和姑姑请了两天病假,专心在家里休息,偶尔无聊就去橘井堂调戏一下小学徒。那些学徒大部分都是中医药大学的在校学生,梁小青才毕业半年,和大家也是同龄人,志趣相投,一来一去也就混熟了。
橘井堂的客人来来往往,小学徒们被许斯年使唤着去晒药干活。梁小青百无聊赖,一会儿到药柜前轮番查看抽屉里的药材,一会儿蹲在茶桌旁摆弄精致的茶具,又或者坐在天井中的小圆井上晒太阳。
天高气爽,她闭着眼睛临井而坐,一个不小心险些栽进去。
坐在堂中给病人把脉的许斯年扫到这一幕,心里一抖,下意识擦了擦额角的汗,她可真不让人省心,才退烧就不安分。
送走病人,他走到梁小青面前,决定下逐客令。
他的身影挡住了太阳,梁小青睁开眼睛对他的来意心中有数。
她不想回家,又不愿意实话实说,于是耍赖:“许大夫,你知道我是一个话剧演员,我们剧团正在排一出新剧,我在其中饰演一个……嗯……一个大夫,对,就是大夫。所以需要待在你这里找找感觉,你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