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孙浩认为是韩江林挡了道,对他恨之入骨,现在地位悬殊了,孙浩已经与他不在同一起跑线上,好像甘愿缴械投降,每逢见面,脸上就像春天怒放的花儿洋溢着火一般的热情,一口一个韩书记。经常飞沫四溅地向他人介绍在南江精诚合作的历史,热情张扬得几乎过了头。
韩江林领教过的口蜜腹剑,但并不予以点破,反而配合孙浩的表演,点头附和。与其与一个政治对手进行金刚怒目式的较量,浪费时间和精力,不如多一个虚情假意地替自己宣传的政治吹鼓手。人们对于吹鼓手的要求是,不管他的政治立场和倾向怎么样,他吹出的声音不管对于被吹捧者,还是对于民众,已经代表了他的政治立场。
韩江林知道研究室主任的分量,也清楚这些挂着研究室牌子的部门,在省里是闲单位和闲职人员,除了必要的调研,大可以关着门进行调研。但他们下来调研,一者显示他们的身份,好歹是省里的领导,市县等下级部门搞不清他的来路,以为凡是上级来的都是菩萨,见着就磕头烧香,派一大帮人陪同,不过是游山玩水,浪费时间和精力不说,还得付出数额不菲的接待经费。
一般的行政机关在运行过程中,会渐渐地形成两个周期律。一个是黄炎培先生提出的腐败周期律,这一周期律促使朝代更替。由于这种朝代更替,基本没有体制上的更新,因而在两千多年的封建社会发展中,朝代更替只是封建王朝体制的不断复制,没有任何促进民主政治进步的迹象。另一个则是帕金森机构膨胀周期律。任何组织机构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发展之后,由于内部机构设置的增加,庸人靠经验而不是靠智慧不断升迁,从而不断吸纳更多的平庸人才进入,使得组织机构像金字塔一般扩展和增加,影响了组织的行政效能。改革开放以来所有的机构改革,主要目标之一就是为了克服机构膨胀周期律带来的恶果。韩江林自能够掌握用人权以后,所任用的下属尽可能找最优秀的人才,避免帕金森膨胀周期律的出现。当然,他是在下级,对克服机构膨胀的贡献并不大,但如果上级部门减少一个闲职,下级相应就会减少无数的职位和节省无数的经费。这样对机构改革的贡献要大得多。
虽然韩江林并非绝对的利益至上主义者,但是,讲究必要的利益能够节省许多时间和精力。他沉吟半晌,说,能不能请黄县长出来陪同一下,我中午还有一个重要的客人。
孙浩说,刘主任说他与你的两位同学杨处长、冷处长关系很好呢。
同事怎么会不好呢?韩江林心说,嘴里道,我中午确实没空,你替我向刘主任道歉。
孙浩不好再说什么,嘴里答应,挂了电话。韩江林不得不给黄宇打电话,请他出面接见刘主任一行。
黄宇正从南江往县城赶,他说,人家点名要求见你呢。
常务副县长出面接见,已经给他天大的面子了。韩江林笑笑。
黄宇也笑着说,他可不是要天大的面子,而是想要天大的关系,老弟你年轻,发展势头如日中天,官场中人哪一个不想结识这样的人,这是日后重要的资源。
哥子不就是长我几岁?莫非就已经老气横秋,搞不动革命工作了?
黄宇大笑道,这不是年龄问题,这是政治地位问题。
刚挂电话,办公室的门就响了。
小周进屋不用敲门,来者也不是陌生人。陌生人要见韩江林,小周要进来通报。敲门的人与韩江林熟识,所以小周不必要通报。礼节是一种地位的像征,刘邦打江山时,和部下同吃同住,当了皇帝后,就用礼仪把自己和部下隔开了,摆起了皇帝的架子。政府官员是人民公仆,韩江林刚搬进县长室里,本来不想摆架子,门是敞开的。一则敞开门办公,凡是到政府串门的干部或群众,有事无事都要打一个招呼,或进来坐上老半天,严重影响了他的工作;二则官场有一定之规,其他县长都按照一定的礼节行事,韩江林不敢例外。从这一类小事上,他已经觉察到了陈规旧习对于创新思维的严重束缚。
进来,韩江林叫道。门轻轻推开,一个头探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