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问题就签字吧。”柴若舒从包内拿出打印好的合约,递上笔。
柴若舒与人谈事时,会将合约打印好带在身上,她从不信什么回头再聊,为了必免夜长梦多,她总是在饭局上率先将事情敲定,不给对方反悔的机会。因为柴若舒认为,任何事,有了合同的约束,都万变不离其宗。
曾经,这是令自己最为欣赏的特质之一。梁军辉复习了一把柴若舒从前工作时的样子,内心有一丝后悔放走她。这是一个老板,对优秀员工出走后的惋惜。但转念一想,这样一个不听话的手下留在身边,迟早是个祸害,不但要赶走,最好还要除去。
梁军辉拔了笔套,字签一半,忽然抬头,看着录音笔笑着问:“这里面的东西,你没有备份吧?”
柴若舒没有直接回答他,讽刺地一笑:“我和董总您耍手段,不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吗?”
梁军辉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她,放心地将剩下的一半名字签了。
柴若舒这人,一向识时务,她这样的回答,比她说“没有”,更能令梁军辉信服。实力和资历,从来都是抵御诡计的压舱石。旁人屈服于他的强大,所以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这一场谈判,看起来很顺利。
柴若舒走出大娱乐集团的大楼时,望着四方晴好,终于松了口气,可微微缓过气后,不禁又皱了眉头。
如今,梁军辉是暂时不会去做什么不利于南嘉的事情了,一切真相大白,可南嘉的名声已经全毁了,商业价值大不如前。王西那边,早已不如之前热络了,甚至在柴若舒主动打电话联系时,也选择了能避则避。
柴若舒一点也不惊讶,早在她选择和王西合作时,就预料到有这一天。
王西的底色是彻头彻尾的商人,而商人重利轻别离。
刘靖或多或少听到了些风声,第一时间给柴若舒打电话,“我现在人在国外,没法回去帮你,你可别瞒我,有困难一定要开口。”
柴若舒心中一暖,“老刘,有你这句话,我很满足了。”
这圈子里的知己难交,有一个,就要悉心维护。刘靖出于真心,柴若舒知道,可她哪里好意思真的麻烦他。
“你跟华梦签了合同吧,那你可以私下找他寻求补偿的,脸皮厚一点才不吃亏。”刘靖提醒她。
这些事儿,能私了就私了,闹大了总归不好看。刘靖也是为她好,但她明白,站在王西的角度,他没有做错什么,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仁至义尽,她不想过多为难他。
“我知道了,谢谢老刘。”柴若舒应了下来,不过,并没有真的去做什么。
(七)
屋漏偏逢连夜雨,柴若舒之前以房抵押的债主因抵押到期,给她来了好几个电话。
柴若舒望着那一串相同的号码,根本没勇气接听,仿佛这一秒接通了,下一秒自己就要流落街头了。
在北京这么久,没存下什么钱,只余这一套房产傍身。柴若舒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底气,拿这唯一的傍身之物去跟市场,跟商人博弈。
她在街上转了一大圈儿,又去南嘉的家里进行看望后,这才回家。
深夜十一点。
熟悉的巷子,熟悉的小区,却透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柴若舒心跳渐快,当走到家门口时,这才明白自己刚刚从心底涌现出的直觉到底因为什么。
大门处,被人自上而下泼了红油漆。油漆斑斑点点,沾得楼道都是,在昏黄的过道灯的灯光下瞧着,像是鲜血。
“哎呀,小柴呀,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呀,你不要怕,我们陪你去物业调监控,我们可以报警的,现在是法治社会。”对门的老爷爷开了门,看到柴若舒,关切地说道。
对门住着一对北京本地的退休老夫妇,人很热心,之前总是可怜柴若舒一个单身女人早出晚归的,经常给她留热饭热菜。
“没事,不必了,我知道是谁,我自己会处理好的,给你们添麻烦,抱歉了。”柴若舒撑起一个微笑,给老夫妇鞠躬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