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跟郑京丽原先关系还正经不错呢。我帮她写过好几次决心书。作为感谢,她曾把家里带来的酱菜和酒心巧克力拿给我吃。
话说有一回早操后我被耿连长批评,她还跟我套近乎呢。
那天,地上虽然没有冰雪,但是天空像抹布一样灰暗阴霾。早操后全连依旧列队去吃饭。我因为中间去趟厕所迟了点,急急忙忙挤进队列里。
“稍息,立正……!”耿连长以标准军人的风范迅速看了大家一眼,然后从第一排左侧开始,逐一检查大家的军容风纪。她不时地为这个整整军帽,为那个扣上风纪扣。
她从右侧走到我所在的第二排来了。
糟糕 !我心里顿时一惊。
刚才她喊“稍息”时,我偶一低头,看见自己脚上还穿着解放鞋呢——我忘了换鞋啦!一溜排整齐划一的翻毛大头鞋中间,忽然出现一双单薄瘦小的解放鞋,就如同正常人脚丛中突然冒出来一双“三寸金莲”,多醒目呀!
连长走过来了。我只好脖子一挺嘴唇一闭,低眉顺眼等着挨批。
果然,连长在我面前停了下来。她一言不发静默着。
我那双犯了错误的小脚羞涩地向后缩了缩。
“这是第二次了啊。梁玉溪,下次别再让我看到你穿错鞋好不好?再说了,这大冬天的,穿着解放鞋去吃饭,你也不怕把脚冻坏了?!”
“是,连长!”我赶紧立正,声音响亮地回答。
耿连长向我左侧走去。
我松了一口气,抬头向天边望去。灰蒙蒙天空中飘起了似有若无的小雪花。此刻我感觉好似赤脚踩在了冰层上,脚底板一阵透心凉——我多么希望快点换上大头鞋呀。
忽然,耿连长又折回头朝我这边来了。
我赶紧昂首挺胸目视前方。
“嗯?!梁玉溪,你这花衬衣怎么回事?”耿连长发现了一个更大的问题。
我彻底无语——心想今天大概我的黄历上写着不宜出操哦。
原来,昨天我头一次回家“探亲”。按照规定本地兵两个月回家一次。
恰逢老爸从北京出差回来,给我带了一件时髦的天蓝色小碎花“的确良”衬衣——当年最流行的“时装”。我换上新衣服,在穿衣镜前左顾右盼爱不释手。虽知道新兵连不许穿花衬衣,但周末偶尔穿穿应该没事。那天回来之后我很臭美,在宿舍里给大伙显摆了一晚上。睡觉时想今天早上换下来,可是早晨慌忙出操竟然忘了。
“我多次说过,当兵不许穿得花花绿绿,你们怎么总拿我的话当耳旁风?嗯?!”耿连长有些沙哑的嗓音里,透着“男人婆”的雷厉风行。
“报告连长我错了!”我赶紧大声认错以求宽大。我的脚丫实在是已经冻麻木了。
“梁玉溪你去换鞋吧。稍息,立正……!目标食堂,齐步……走!”终于被特赦了。我拔腿一路小跑回宿舍。
“梁玉溪,今天你运气真不好撒”。饭后郑京丽笑嘻嘻地走进来。“不过我今天得感谢你。”她接着说。
“为什么?”她说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看。”她解开风纪扣。我看见她脖颈处露出一件粉红色格子衬衣。
上帝啊!耿连长怎么没发现?
“耿连长只顾得批评你了,再没往后看。我在最后一排呢。”郑京丽得意地说。
我苦笑了下。我经常会触霉头——运气真不好。
“再有一个月新兵训练就结束了,到那时分到科里就彻底自由啦。”郑京丽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说: “再忍耐下,就快解放了。”
我扯了扯嘴角勉强笑笑。
凭心而论,她郑京丽虽然盛气凌人任性跋扈,但对我还算不错。可这次她在厕所里把我的糗事当作笑话到处宣扬,实在是让我忍无可忍了。
在新兵连,郑京丽还有一件事让人永远难忘。
有一天上午破天荒地,连长和指导员都到我们班来了。白白胖胖一副和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