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秋风已经有些凉了,没挨住冻的树叶,也都开始扑棱棱地掉叶子了,安安静静的棋室内,梅谨正悠闲与人下棋。
“罢了罢了,是老夫输了,公子棋艺高深,老夫甘拜下风!”卫聆风摸着胡子摇摇头,望着棋盘上被围得一条退路都没有的黑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是先生承认了。”平静祥和的语气,梅谨的脸上并没有赢了君天棋圣的欢喜或得意,笑容也依旧是清清淡淡的。
卫聆风摸着胡子看了眼棋盘,又看了眼眼前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心思如棋盘一般细密的男子,暗暗为君天的王室他人咋舌。
怕是君天之人谁也想不到,他们心目中,那个自从皇后娘娘宾天后就自甘堕落的大王子殿下,其实比谁都看得长远吧,只是可惜了,慧极必伤,日后此人就算登上那个位置,怕也是很难获得心灵的平静和快乐。
心中思量颇多,卫聆风脸上却并没有表露太多,实际上,他其实与梅谨下过好几次棋了。
摸了摸胡子,卫聆风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盯着棋盘的梅谨,缓缓开口道:“公子这次可是又碰到了什么心烦的事情?”
梅谨请他过来次数不多,但是每次过来,必然不是心情畅快之时。
梅谨倒是没料到卫聆风有如此一问,微微愣了愣随即轻笑摇头:“先生误会了,我最近并没有什么烦心事,”顿了顿,梅谨似乎是想到什么,嘴角微微勾了勾,“只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想不通罢了。”
卫聆风有些惊异地挑了挑眉:“这世上,还有梅公子?想不通的问题?”
颔首轻笑,梅谨想起那个月色下对着自己讹钱的某人,不由地缓缓笑道?:“我也是才发现一个。”
卫聆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这问题,怕是个人吧……
更多的话语还没有多说,门外突然传来下人低声的传报:“公子,江津来信。”
梅谨的眼神动了动,卫聆风也了然地缓缓起身告辞,梅谨不由地叹了口气:“这次又麻烦卫先生了,希望下次能和先生促膝长谈。”
卫聆风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摸了摸胡子点点头,也就由着下人恭敬地送他出去了,只是,出门之前,卫聆风明知不该说,却还是忍不住回头多了一句:“公子晓慧,但请切记,情之一事,但求从心。”
梅谨被卫聆风的话说了愣了一下,在卫聆风走后在摇头失笑,这棋圣还真是想多了,竟然以为他是为了感情之事,实在是荒谬。
送信的小厮恭敬地低头进来,随即跪在了梅谨面前。
门被轻轻关上,棋盘被撤走,梅谨浅浅抿了一口暖茶,慢悠悠道:“许老那边有什么?重要是事情,竟是将你派过来送信。”
送信之人名唤连风,以前是梅谨的近侍之一,后来因为江津那地的商铺事关重大,且牵涉众多,便将他从许悠一同拍了过去,在背后管理江津那边的事情,不曾想,这次的消息,竟然让他这个没有他的吩咐,不得随意回京的人,专程跑了一趟。
连风的脸色也有些古怪,其实江津那边发生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大事,但许悠还是让他过来一趟,因为那事说起来,也实在怪异,想了想,连风还是如实地禀报道:“启禀公子,铺子被人抢了。”
其实说抢,也不是很准确,因为最开始,那人只是来偷,只是偷盗技术实在太烂,才动手就被他们发现了,然后两边就动起手了,于是从偷,变成了抢。
梅谨的神色也有些讶异,虽然梅氏商行并没有打上皇家的标识,但由于生意兴隆,牵连深广,一般很少有匪盗之徒敢打他铺子的主意,这消息听起来,确实是有些意思,难不成,是寻仇之人?还是,宫里几位王弟的试探……
梅谨心头眨眼间已做了许多猜测,面上却是不露分毫,笑了笑对连风道:“就因为这个吗?”
虽说有些特别,不过……
“不是,”连风的表情开始变得有些古怪,吞吐了半天才继续道,“带头抢劫之人,是本来已经死去的,霍羽柔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