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她先跳了起来,抱住我说:“公主你有喜了!”我的腿一软差点给这位“女神医”跪下来。
阿蛮拉紧瘫软的我,眼神关切又炙热,好像她就是孩子的爹。
“公主不要这么激动,你还没见到质子呢!”
我迷惘了这关质子什么事情?敢情他弹了一曲《凤求凰》我就怀孕了?这太不科学了!原来当年卓文君要跟司马相如私奔是逼不得已,有隐情的!
“怎么办?”我紧张地拉住阿蛮的手问她,“那个杀千刀的男人会负责吗?”
阿蛮满脸甜蜜又温柔的笑意,好似被她抱在怀里的人不是我而是质子。
“他当然会负责!刚刚小李子告诉我,皇上要召见你宣布婚事”她顿了顿,眼中透亮的光芒闪过。“你和质子的婚事。”
一瞬间我的世界一片黑暗,我想晕过去,可是此刻我比谁都要清醒。最要命的是我揪住阿蛮的衣襟而她对我拼命放电。我不是质子,她不是我。我不开心,她却兴奋的要命。到底哪里出了错?
我被阿蛮拽到铜镜的面前,她握住象牙梳,从我的头顶梳到发尾。铜镜中的少女尚是天真懵懂,黑色不安的大眼睛如同两口深深的古井,黑瞳中的一点光晕是古井中层叠糜烂的白骨花。清明又悲凉的双眸和这张如花般稚嫩的容颜很不相称。
“金玉生寒兮,葬吾身。欲化不得兮,郁为枯腊。”我垂下眼睑,吃吃的低声长笑。
灵巧的十指帮我梳好了倾髻,云发鬓鬓,阿蛮笑着帮我戴上一支翠玉的发簪。苍凉将至,暮色带着霓虹的辉煌,这便是行将就木。
中衣,外襟一件件穿上。我是个半脚踏入黄土的人,他们闻不到这股衰竭与腐朽的味道,阿蛮依旧弯着眼稍对我微笑。
她说:“公主刚刚你在傻笑什么?念了什么诗句?”
我一本正经地告诉她“是悼词。”
阿蛮笑得欢快,眼睛眯起好似下弦月。“给谁的悼词?”
我一字一顿的回答她“给梁国和他们的公主。”我发誓当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十五年来最认真严肃的。
可能天生我就不是个刚正不阿的料。就如人人都有当领袖的可能,但不是每个人都能长出领袖的国字脸。没有镇压群雄的国字脸,都不好意思上台说自己是领袖。我十五岁的脸配上这样一句有深意的话,就成了彻彻底底的笑料。
在阿蛮笑得死去活来的时候,我拎着裙角默默的退了场。
踏着木屐在地上踩水,就在我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一阵浓郁的胭脂香传来,顿时连打在伞上的雨珠也多出了情趣。
“妹妹怎么还在这里顽皮,自己的婚事都不上心。父皇和驸马爷都在等着呢!”纸伞下露出一截粉颈,青丝垂在红唇边。这一瞥只看见了半张脸已是魅惑入骨。
安阳真是好看,我呆呆地看着她。心里羡慕得冒泡,第一次这么急迫的想要长大。
“父皇已经定好了,我去不去还不是一样!”嘴巴不满的嘟起,这是个非常孩子气的表情。安阳握着绣花的手帕半遮住嘴角,似笑非笑。
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很成熟了,但是有了安阳的比较,我才发现十年的差距不是闹着玩的。在阿蛮面前我是半个小大人,在安阳面前我彻彻底底是个孩子。这么说来阿蛮算是个长不大的巨婴。
于是我笑了。
“妹妹人生大事关乎一辈子,父皇做主也是为了你好。他不会把你往火坑里推的。”她的声音软软糯糯,令我想起自己吃过的紫薯糕。
我贴着安阳近了一些,她给我一种安全感。父皇换美人比换衣服还要勤快,我的母妃死得早,可能是被气死的。后宫女人只管勾引皇上没有一个懂得照顾孩子,父皇也只管生不管养。我们几个公主生命力都像仙人掌一样,安阳让我想起了娘亲。
若她还在,也该是个温婉又娇媚的美人。
对于安阳的说词我不置可否,父皇确实不会把我往火坑里推,但是他可能会把我往悬崖上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