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究竟是否胡说,相信陛下继续听后自有判断,七皇子不必如此着急将我定罪。”
宋思凝轻抬眼皮,如死水一般毫无波澜的瞳眸让萧木霖没由来的心里一慌。
他面色胀红,当下便想反驳,“你想脱罪也须找个好点的借口!这门房本就是因为心存愧疚,所以这才投湖而近,你如今却说是被淹死之后投进湖里的,岂不是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宋思凝嗤笑一声,双指并拢弯曲,在死者身上按动,触手的肌肤极为柔软,但是这种柔软却并非生人般温暖,反而是因为肿胀引起的软度。
宋思韵眼瞧着宋思凝神情认真,似乎当真瞧出了些门道,心底一跳,只觉一股不好的预感侵袭心头。
她想说些什么,但是下一秒宋思凝却是收回了手,径直面向了皇上,双手紧握成拳,身子微微弯曲,道,
“皇上,溺水而亡与窒息而亡,是两种不同概念。刚才我之所以在门房身上按动,并非是因为想要急于脱罪,而是因为,人在被按在水里之时,是窒息而亡,皇上请看——”
宋思凝说着便侧开身形,将门房的尸体显露在皇上眼前。
“大胆!”
萧木霖怒目圆瞪,伸指呵斥,“父皇乃九五之尊,你如今为了脱罪,居然想要让父皇看这般肮脏的东西!”
这话一出,皇后面上的怒气也不由越发强盛,她盯着宋思凝,对着门外的侍卫吼道,“你们都站在门外做什么?还不快将这女子压下!”
“等等。”
皇后话音刚落,一言不发的皇上忽然微台宽袖,平淡的面容忽然出现了些许兴趣。
“让她继续说下去。”
“皇上!”
“父皇?”
萧木霖与皇后同时开口,声音里满含震惊。
宋思韵站在一边惴惴不安,抓着萧木霖的宽袖,心里一阵慌乱。
她说服自己,宋思凝绝不会发现任何端倪,但慌乱感几乎快要将她吞没。
皇上的回答在宋思凝的意料之中。
她并不搭理满心震惊的萧木霖与皇后,真正能够掌握她生死的人,是皇上。
宋思凝不紧不慢的垂下瞳眸,继续着刚才未说完的话。
“皇上,门房尸体全身发白,并且略微肿胀,唇舌之间,也略有青紫,但是奇怪的事情是,在门房尸体口中却并未有任何硅藻或是其他湖中的东西,
您想一想,若是一个人在溺亡的过程之中,必定会因为求生本能全力挣扎,大幅度呼吸必然会将壶中的脏东西一同吸入嘴中与肺部,可是门房唇齿之中却极为干净,您再瞧一瞧——”
宋思凝一边说着,一边将死者的一只手抬了起来。
浑身肿胀泛白的皮肤让人看了极为不适,就连萧木霖都不由得转过头去。
但是皇上却目不转睛的盯着门房的尸体,似乎并未被吓到。
“您请看,门房食指与中指的指甲已经断裂,若是在湖中溺亡只会在湖水之中挣扎,柔软的水并不会对指甲造成如此大的伤害,而这般伤害只有在挣扎之时抓住某些东西才会留下,您说是与不是?”
宋思凝放下死者的手,不卑不亢的看向皇帝。
“你这就是在胡搅蛮缠!”
萧木霖猛然转头,但是此时语气却比方才虚了不少,“若是这门房真的是被人淹死之后才丢入湖中,那么这丫鬟的尸体还有遗书又如何解释?”
心中着急慌乱的宋思韵也连忙附和,“姐姐,我知道你内心想嫁给七皇子,但是,你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就连累整个相府啊!”
“你们急什么?”宋思凝斜睨两人一眼,如死水一般的瞳眸此时绽放出点点冷意,“我死了就能让你们俩双宿双飞,我死了就能让想陷害我的人逍遥法外,是么?”
宋思韵面色大变,慌乱之间不自觉的退后一步。
而她并未注意到,皇上眼中的暴怒与冷意已然大去,余下的,唯有欣赏与揣度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