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珩原本只是冷眼站在一旁看戏，一听到这话，他心顿时就不舒服了，阔步上前扼上叶媛的胳膊。

他似嘲若讽地扫了一眼狼狈到极点的叶知意，冷然无情地开口：“这位女士，我想你是搞错了，我跟你一样，也是债主。”

叶媛大概是被他一身慑人的气魄吓住了，她没有再多说什么，生怕这祸端连累到自己。

“叶知意，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我也不为难你，三个月之内，你还给我三百万！”

叶媛明显是有备而来，她从包里拿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借条，重重拍到叶知意面前：“不然，我立刻就让医院断药！”

三百万。

叶知意看着面前白纸黑字的欠条，那感觉比晴天霹雷好不到哪里去，凭她现在的样子，别说三百万，就连三千块都不知道从哪里赚来。

没有哪一个老板会要一个有前科，还身患绝症的员工。

叶媛却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连珠炮似地催命：“叶知意，可是你把你爸爸害成今天这个样子，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算出去卖也该把他救回来！”

闻言。

叶知意纤长的眼睫重重颤了下，她缓缓抬头看向叶媛，就像是看着一个从不相识的陌生人。

叶媛大约也觉得自己话说的有些直白，她心虚地挪开视线：“别这样看着我，我……话糙理不糙。”

“不，你说得对。”

叶知意用力抹了一把眼泪，此时此刻，她并不记恨叶媛，甚至还有些感激她给自己指明出路。

哪怕那是一条肮脏不堪的不归路，但是对现在的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叶知意颤抖着牙齿用力咬破指尖，将手印落在纸上：“钱，我会尽快拿给你，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不论什么时候，都不可以苛待我爸爸。”

叶媛唯利是图不假，可这三年来，也只有她在照顾爸爸，也许往后等她死掉，爸爸也只能仰仗她。

按完手印。

叶媛立即收了欠条离开。

叶知意目不转睛地盯着叶治桓憔悴的脸色好久好久，她起身去打了热水，仔细认真地帮他擦手擦脸。

她右手几乎不能动，做什么事情都要比别人慢好多。

顾景珩倨然临高地坐在一旁，仿佛观看着什么拙劣无聊的表演，看了一会儿，他不耐烦地出声：“叶知意，别再故作清高了，我没那么多时间给你浪费。”

“……好。”

叶知意微不可闻地应了声，刚好，她也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再浪费。

她轻轻替叶治桓掖好被角，停顿了几秒，然后头也不回就往门口走去。

合同还是那一份合同。

叶知意看也不看就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左手握笔，歪扭扭扭烙上自己的名字。

“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顾景珩漫不经心接过签好的文件，不屑一顾地将她从头打量到脚：“你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不值那么钱。”

他说完，就冷然吩咐一旁的秘书：“合同重新拟，每月薪水三千块。”

“……好的，顾总。”

吴秘书微微有些诧异，但也不敢多话。

要知道，银座公关部养着的，可都是些摇钱树，别说什么三千，就是薪水三千万的人也比比皆是。

“等等，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叶知意垂在身侧的手掌紧紧握起，她像是用了毕生的勇气，才艰难地抬头看向顾景珩：“银座的薪水……和客人给的小费，应该是无关的吧？”

去银座消费的人非富即贵，只要他们开心，一出手动辄十几百万的打赏司空见惯。

但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要拿到这些打赏，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有钱人的恶趣味，数不胜数。

顾景珩微微抬了抬眉梢，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一把将她拽到镜子前：“叶知意，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有什么资格问我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