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意只觉得喉间血锈气息不断翻涌,最终还是没忍住一口鲜红吐了出来。
“告诉他……我认错……”
叶知意双手颤抖着将颈间那条银色链子扯了下来,她将那吊坠从半空丢下,挺直单薄的脊背,头也没回地甘心沦为阶下囚。
谩骂,侮辱,毒打,从此开始成了她每一天都逃不了的必修课。
叶知意也还过手,也曾经抱着大不了同归于尽的想法豁出去。
可是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她并没有像电影主角那样爆发惊人,而是被人揪着头发差点打死在公共厕所。
血一直在淌,没完没了。
叶知意半死不活地张着眼睛,眼睁睁看着一个被激怒的女人,抓起镜子狠狠朝她身上砸来。
碎玻璃扎进胳膊皮开肉绽。
她从此再也抬不起右手。
“都叠好了。”
叶知意用了很长时间,才单手将宿舍七床被子叠得方方正正,她乱蓬蓬的发顶还挂着几片烂菜叶,整个人都在发散着一股馊味儿。
还是那个短发女人,她像是看垃圾一样白了她一样,随手就将一块脏毛巾砸到她脸上:“老娘的擦脚布都比你干净。”
她话落,一众人顿时咯咯哄笑起来。
叶知意还是没有说话,只默不作声将脸上的湿毛巾拿下来,转身去水龙头底下洗干净。
晾好。
天边太阳缓缓冒出头,预示着新的一天在到来。
顾景珩铁了心不让她好活,也铁了心不让她好死,他手里捏着叶治桓这个软肋,轻而易举就能让她万劫不复。
叶知意盯着那一小方天窗里洒进的光,畏惧地抬手遮了遮眼睛,她缓慢地喃喃自语,嗓音粗嘎难听到了极点。
“再等一等,等到爸爸百年之后,你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死去了。”
深夜,顾氏商厦,高层会议室依旧灯火通明。
顾景珩从下午两点钟开始坐到这里,听各部门负责人滔滔不绝的工作汇报,六七个小时过去总算临近尾声,他却莫名觉得心里有股子说不上来的烦躁。
他的秘书,吴寒女士很敏锐察觉到自家老板的不耐,于是轻声在他耳边征求询问:“顾总,今天已经很晚了,不如会议推到明天再继续?”
“不用。”
顾景珩头也没抬就否决了她的话,他抬手扯了扯颈间的领带,勒得他有些喘不过气:“你去给庄园打个电话,问问雪棠还好吗?”
该死的,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吴秘书点头领了话就赶紧往会议室外走去,如果说这个世上除了顾家父母以外,还有什么人会被顾景珩放在心上的,那就只有陆家的小女儿陆雪棠了。
在陆家父母和姐姐陆凌雪相继出事以后,这位陆家小姐的身体状况就一直不容乐观。
顾景珩恨自己没能第一时间保护她的姐姐,才让叶知意那个女人有机可乘,所以将所有的愧疚都用在了陆雪棠身上。
吴秘书根本就不敢有半点怠慢,她拿出手机就要往顾家庄园打去,可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却率先在屏幕上疯狂跳动起来。
会议正在做最后的结词。
吴寒行色匆匆推开会议室的门,她的脸色有些难看,径直就走到顾景珩身边,小声开口:“顾总,叶小姐出狱了。”
“什么?!”
顾景珩冷峻的脸色骤然一沉,他一双凌厉的眸子里,看不出半点温度:“无期徒刑怎么出的狱,到底怎么回事儿?!”
吴寒略微有些迟疑:“……是保外就医,叶小姐被检查出脑癌晚期,恐怕时日无多了。”
叶知意时日无多?
她快死了?
“呵!”
顾景珩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冷冷嗤笑一声:“这种小把戏也敢拿到台面上,我看她是嫌这些年在里面的日子太自在了。”
宽阔的马路上,一辆限量版的银色跑车急速行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