湾的贾老大,因为两家小孩在学校打架,跟曹老四争吵了几句,没想到晚上就死了,你说这命贱不贱?”
龚进才吐了一口黄痰说:“人活着不是饿死就是冻死,要不就是病死,横竖都是个死,还不如像这头老黑牛死了痛快,少受点罪。”
霍飞师叹息道:“你咋能这么想,老人家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世上谁盼望着早死,就是过年宰猪的时候,大肥猪可怜巴巴望着夺它命的人,眼泪鼻子的还要挣扎几下,更何况是人哩,宁愿多受点委曲,也不愿去见阎王,活着比什么都好。”
霍飞师心不在蔫的反驳龚进才的错误观点,在他看来,活着总比死了好。徐彦东抓住牛腿望着牛肚子:“我看这世上最残忍的还是人,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空气里漂的,没有人不吃的东西……”
水保柱松开前腿,蹲在牛头前望着徐彦东,接过话题问:“你说啥?空气里漂的,空气里漂的是啥东西?”
侯尚东瞪他一眼,怪里怪气的说:“要不是这空气,你还能活到今天,你闻闻这是哪来的臭味?是牛肚里喷出来空气送进你鼻子的,没念过书的人就是笨。”
吴大运、徐彦东、霍飞师听后哈哈大笑,龚进才像是没听明白,稀里糊涂的跟着笑了几声,望着鼓起的牛肚子大声说:“这牛肚子鼓鼓的,不可能是吃苜蓿噎死的吧,老牛嚼不动草,很容易噎死。”
说笑间,很快剥完了牛皮,血红色的牛肉露在阳光下,散发出阵阵腥臭味,成群结队的绿头苍蝇在头顶上旋来绕去,乘人不备吸食牛皮上的血迹。吴大运也是这么认为的,他听龚进才这么说,更坚定了他的猜测,提醒大伙开剥肠胃的时候,看能不能找到老黑牛的死因。
牛胃足有十公斤重,霍飞虎提到打麦场边上开剥,场沿下边是一个深坑,他剥开硕大的牛胃,吃进去的青苗还没有消化,腐烂发臭的胃气刺得他睁不眼,他紧锁眉头,歪斜着脸,双手一提,一堆还没有消化的草料倒在地上,用刀拨了拨说:“胃里只有一些青草和苜蓿,没有其它杂物,不是吃东西胀死的。”
霍飞虎的老爹过去给生产队放过几年羊,他开剥过不少羊肚,凭他的经验和直觉,这牛肯定不是胀死的。
吴大运查看内脏,没有摸到肿块和出血,提醒说:“老黑牛死得这么突然,不像是病死的,你们仔细看看肠子和食道,总会找到死因。”
“这儿有一团东西。”猴子在场中间翻动肠子,有半截细肠特别粗,摸上去硬硬的,像是装了一包东西,他抓起这半截硬肠疑惑的说:“这半截好像是食道,不会是吃啥东西噎死的吧!”
吴大运赶紧走过去,蹲身捏了捏硬块,吩咐猴子割开硬块,一团新鲜苜蓿散开,猴子有些惊讶:“不是病死的,这是新鲜苜蓿,肯定是噎死的。”
吴大运拣起那半截小肠,拿到牛脖子跟前量了量,走过去望着噎死牛的那团新鲜苜蓿,皱着眉头说:“这半截是食道,这牛真是噎死的,苜蓿这么长,咋不铡短点哩。”
水保田扫了一眼打麦场,没有瞧见柯大爷,望着这头开膛破肚的老黑牛,什么话没有说。水保柱走过去望着那团噎死老黑牛的新鲜苜蓿,瞥了一眼蹲在场沿上开剥牛肚的霍飞虎,嘿嘿嘿干笑几声:“嫩草噎死老牛。唉,牛老了,就像没牙的老汉,为了一口嫩草,自己的老命也搭进去了。老霍,你的牙板不好,以后吃东西小心点,不要像这头老牛噎死了。”
年轻人说话没有分寸,还喜欢跟老同志开玩笑,水保柱不分轻重的跟霍飞虎开这样的玩笑,注定要挨臭骂。霍飞虎独自蹲在场边上开剥牛肚,难闻的气味薰得他差点呕吐,也没人过来帮忙,心里不悦,他听水保柱取笑他,没好气的骂道:“放你娘的狗屁,年纪轻轻的跟谁说话哩,这话留着回去给你爹说去。”
宰牛人中,就数霍飞虎年龄大,四十多岁,中等身材,性格急躁。看他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没大没小的跟他开这种玩笑,太不懂礼数,没好气的瞪着水保柱大骂。
硕大的肥牛,一个小时就被肢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