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公社七八年了,卫生院啥时候进过狂犬医苗?有些卫生员可能连‘狂犬医苗’这个药名都没有听说过。嗨,咬就咬了吧,这能怨谁?谁让咱是贫苦老百姓的父母官,父母官就得为百姓着想。老百姓现在这么穷,老天不下雨,地里不长庄稼,供应粮吃不起,人都填不饱肚子,你说狗能不饿吗?恶虎扑食,饿狗伤人,看家狗饿急了也会吃人,你说骂他个狗血淋头,伤疤能好么?嗨,咱这些小干部就是狗咬的命。”
“大伙赶快进屋,咱商量点事。”生产队长吴大运的喊话打断了苟大华和邵麻烦的高谈阔论。大队长胡大海大门外转了一圈,走进院子,站在屋檐下,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夕阳漂过屋顶,向山头徐徐移去,老天深蓝深蓝的没有一丝云朵,几只麻雀从头顶飞过,落在土台后面那棵杏树枝头东张西望;不知谁家的老公鸡飞上墙头,伸长脖子望了望院子,咯咯的叫了几声打起了鸣。胡大海从墙角处捡起土疙瘩,用劲向打鸣的老公鸡甩去,老公鸡看到飞来的土疙瘩,缩起脖子跳下墙头。他嘿嘿笑了几声,走过去悄悄对两位公社干部说:“晚上咱就住在老乡家,你们还想掌握些啥情况,找几个老乡聊聊。吴大运商量完事,带你俩去地头看看庄稼,帮你找点素材,回去好汇报。”
邵麻烦客气地说:“这个队的老百姓生活也不富裕,我看晚上就简单点,不要准备什么酒菜,吃点白面条行了。”
苟大华也说:“水家湾的情况我还是了解的,晚上有空,找几位老乡随便聊几句,明天回去向领导做个汇报,我俩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胡大海笑了笑:“供应粮的事,麻烦两位回去帮忙问问,供应粮要是再不下来,社员们真的揭不开锅了,还有啥力气干活?你们要体谅社员们的难处,我这个大队长不好当啊!”
吴大运把家长召集到堂屋,站在炕头边,扫视了一眼,说:“萧文兵、薜仁义、杨颜彪家没有来人,不叫他了。今天晚上,大队长和工作组的两位干部留下来想找几个人座谈,说是还要了解一些情况。上湾人住的比较集中,想了解啥也好叫人;马家沟住户分散,路途也比较远,就不找你们座谈了。你们看两位干部住在谁家合适,晚上管顿饭,他们是国家干部,吃饭是要付粮票的。”
水家湾的农民并不吝啬,家里生活好时,挣抢着请公社干部去家里坐坐,公社干部要是去谁家吃饭,人民公仆没有嫌他家里穷,去家里食宿这是看得起他,就觉得脸上有面子,没有请到干部的人家都羡慕他,决心下次遇到公社干部一定要请到家里坐坐,不住也行,做顿白面条吃,表示对工作组的尊重。工作组一年四季往农村跑,还不是为了穷苦老百姓,到咱这偏僻的农村来,管不了一顿饱饭,咋对得起干部们脚下打起的血泡和饿狗留下的伤疤。可眼下连口白面都没有,请干部去家里吃啥呀!社员们有些为难,没有一个表态愿意请干部去家里食宿。
吴大运看大伙都不愿表态,知道家里都有难处,可是眼下谁家没难处?有难处总不能叫公社干部空着肚子晚上住在草垛上吧!他望着一张张呆板的表情,动员大伙说:“大伙家里生活困难,供应粮还没有下来,有些家庭可能连稠点的野菜包谷面糊糊都管不起,更不要说白面了,谁家条件咋样,我心里清楚,你们不愿表态,担心干部没有白面饭吃,家里条件都差不多,即使家里有点白面,单靠一家人,根本凑不够这顿饭,大伙有啥好主意,提出来共同商量解决,大伙看行不行?”
水保田是吴大运的大舅哥,平素关系十分要好,他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也很想请公社干部住在家里,这是一种荣耀。可是大伙都知道,我家娃娃多,生活困难,住房紧张,睡觉连床像样的被褥都没有,今天就剩下两碗包谷面和一筐老苜蓿,总不能请公社干部喝包谷面苜蓿糊糊吧,我怕丢咱水家湾的人。”
水保田家生活困难,大伙都清楚,再说他也不是小气之人,吴大运也觉得住在大舅哥家不合适,他苦口婆心地动员大伙说:“我大哥家娃娃多,住房条件不是很好。我是生产队长,本应住在我家。大伙也知道,我这两年虽然分家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