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霜霜骇然。
什么?!她没听错吧?!
杜三爷要小贼杀了他,还要喝他的血?
生啖其肉,饮其血,那是仇深似海都不一定能做出的事,乖乖,简直一大一小两个失心疯。
苏铁明显也是一惊,许久不说话,当齐霜霜以为他会一口回绝时,却听他语气淡淡:“可以。”
齐霜霜差点又吓出动静,怔了怔,突然释然,缓兵之计,那小贼演技惊人,绝对是缓兵之计,骗杜三爷吐露实情呢!
杜三爷狞笑渐敛,似乎早认定苏铁不会拒绝,欣慰道:“甚好,甚好……小秤砣,你可知道七杀?”
苏铁认真想了想,摇头道:“那是什么?”
殊不知暗处的齐霜霜表情已经凝固,苏铁不知道,可齐霜霜身在江湖,哪能没听过今年甚嚣尘上的一桩旧案,七杀碑,杜三爷跟七杀扯上关系,怪不得会有绣衣上门。
只听杜三爷继续道:“年初时,建宁郡春闱赶考的一名书生偶然滑落山崖,得遇一块古旧石碑,碑名七人誓杀重征之碑,立碑那七人,便被世人称作七杀,个中故事你早晚会知晓,眼下时辰紧迫,我便不与你多加叙述了……”
“重征?”苏铁略一沉吟,问道,“当朝摄政王?”
杜三爷嗯了一声,直勾勾盯着少年:“怕了?”
苏铁摇头:“目标如此明确,有些不适应,摄政王……既然代表官军的绣衣上门,那你必定是淌进这趟浑水,和七杀有所瓜葛了,接着说。”
苏铁的相貌有些木讷,因此演起缺根筋的扮相天衣无缝,可每当认真分析事情,锋芒流露,木讷尽消,仿佛从头到脚换了个人,此时光看背影,齐霜霜便觉得像是在看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无端端又想起了清潭寺摄人魂髓的一眼。
不过齐霜霜当下更在意苏铁的古怪动作,叫杜三爷继续叙述后,苏铁左手入怀掏了掏,随后摊出手掌,右手大拇指食指自左掌掌心拈住了什么,开始绕着周围几棵树游走比划。
小贼在做什么?手脚乱动,真失心疯了?
齐霜霜睁大眼睛仔细观望,却愈加茫然,穷极了目力,苏铁左掌依旧空无一物,右手也似拈着虚空胡乱比划,古怪至极,偏偏他表情一本正经,全然不似心神错乱的举动。
杜三爷对此视若无睹,再出声时便是石破天惊:“哪有什么瓜葛不瓜葛的,我杜三,便是七杀之一……”
苏铁手一抖,右手小指指腹莫名多出一道伤痕,血珠缓缓沁出。
齐霜霜死死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响,七杀,杜三爷是七杀之一?!
不不不,不可能!
杜三爷气机不存,在一州之地都籍籍无名的普通人,怎么会是搅得大胤十三州人人自危的七杀?要知道如今唯一暴露了七杀身份的,可是那位昔日霸绝天下、三入龙城却能全身而退的黎沉秋啊,杜三爷何德何能,能和黎沉秋共立七杀碑?!
齐霜霜心神大乱,苏铁却和没事人似的吮去手指血珠,问道:“你和摄政王有何仇怨?”
“无冤无仇,我是七杀之一,却也不是,我只是杀了那所谓的七杀,取而代之。”杜三爷顿了顿,咬牙切齿道,“日后你去了扶风郡平阳集,替我向远来客栈的老板娘打声招呼,就说杜三儿承蒙照顾,没齿难忘,小秤砣你知道吗?老板娘做的人肉包子,香的很哪……”
杜三爷突然舔了舔猩红舌头,吞咽一口口水,似乎在回味记忆中的滋味。
齐霜霜不寒而栗,偏偏苏铁只是哦了一声,认认真真问清杜三爷说的地名后,继续他手拈虚空绕树比划的古怪动作。
杜三爷接着道:“那时北幽蛮子犯境,世道险恶,人吃人并不稀奇,十七年前我在远来客栈当跑堂,老板娘行的无本买卖,个把月宰一过路冤魂,便能做出百来屉热腾腾的包子,我见到他那天,老板娘刚药倒一个倒霉鬼,与伙夫拖到后院宰杀,只剩我一人在大堂当值……”
“他?”苏铁脱口而出,随即恍然,“哦,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