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离抬头,一见老爷如此眼色,便知道,国公怕是起了杀心了。
他是家生子,从小就是国公的小厮,跟随国公调戏过官家小姐,也跟随国公上过烽火狼烟的战场。
国公这神色,自打夫人去世后,这还是第一次,为了二小姐的事儿,国公也实在不易。
洛离心里有了数儿,便也知道就该如何做。
“我知道了,老爷。”
“你看无忧,与旁的孩子有何不同?”
洛伊凡略略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
“二小姐比大小姐活泼些,今儿个生辰宴上,倒是太出挑儿了些,那位回去的那么早,怕是也是因为二小姐。”
“这些到也不急,他还不至于现在动手,走吧,你陪我去一趟祠堂,我去给蓉儿上柱香。”
两人先后出了密室,撤了伪装,这才往祠堂方向走去。
洛离是知道洛伊凡的规矩的,就在门口一站,也不进去,只守着,洛伊凡伸手推开门,一个人进去了。
先是上了香,看着自己妻子的灵位,摸了又摸,便坐在祠堂中间的坐垫上,开始说话。
“蓉儿,别怪我,等女儿们再大一点儿我就带她们来看你,她们还小。时至今日,你走了三年,女儿也都三岁了。”
“今天无忧说话了,你不知道,不知道我有多高兴,多喝了两杯,想着晚上就可以说给你听,你也定会高兴的。”
整个祠堂非常的昏暗,洛伊凡坐在坐垫上,靠着供桌,絮絮叨叨的和亡妻说着家里的大小事情,说两句还回头看看灵位。说实话,这场景,看的人有点渗的慌。
门外的洛离,听自己老爷断断续续的说着话,鼻子也发酸,老爷这些年,着实太苦了些。
想当初,夫人相蓉儿刚从医谷回到京城,浑身上下都有种江湖儿女的味道,甚至还有那么点儿的匪气。
相蓉儿得知自己未来夫婿是定国公府的世子,还曾几次三番难为当时还是世子的洛伊凡来着。
可谁能想到,京郊一场闹剧,却让这相家小姐对世子芳心暗许,到底是如期成了亲,且夫妻恩爱和睦,多年不改。
谁曾想好景不长,夫人怎么生下两位小姐就因血崩,去了呢?
如今,世子已经贵为国公,可这日子却是越发的难过了,当初,若不是,若不是还有两位小姐要照顾,老爷怕是要随夫人一起去了的。
时间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定国公洛伊凡,依旧坐在那里,不言不语不动,眼神悠远,慢慢的回忆起自己与妻子的过往。
他们初相识,是一对冤家,那时的定国公,年少轻狂,意气风发。
定国公世子,少年成名,曾隐姓埋名,易容下场武举,到殿试时才跪地求先皇恕罪。
先皇哈哈大笑,道定国世子少年英才,何罪之有?言语之中,竟是颇为赞赏。眼底,却很有些晦暗不明。
洛伊凡大喜,老爹这下肯承认他有才华本事了吧?
他也不是真的去争这什么状元郎,只是觉得自己有能力,想证明自己。
老国公一生戎马,火爆脾气,最是受不了的,就是他这轻狂的样子。
当天回去后,洛伊凡就被按在花园里打了一百军棍,还是老国公自个儿动的手。
也就是在那时候,洛伊凡的未婚妻卫国公府大小姐相蓉儿回了京城。
相蓉儿年芳十五,还有半年及笄,正是少女怀春的时候,她长居医谷,沾染了不少江湖人的豪气。
乔装易容截了未婚夫的路,非要比划比划,结果被洛伊凡打了屁股,洛伊凡也窥破了她的女儿身,相蓉儿也因此知道他被老国公责罚。
那时的洛伊凡,尚不知这是自己的未婚妻,但也知道她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对她虽有好感,但自己已有婚约,只能辜负了。
洛伊凡走的豪气干云,相蓉儿却气的咬了牙,本姑娘何时说让你走了?
“既然小姐无意本世子,为何这般纠缠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