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殿外,内侍遥遥瞧见太后的仪仗队,捏着尖嗓通传,“太后娘娘驾到——”
卫岁皱眉看了一眼鸾车,捻着佛珠的手微微一顿。
他身旁的内侍瞄着阶下还在受刑的封衍,低声询问,“太后来了,还要继续打吗?”
卫岁不动声色地颔首,“继续。”
凤辇停在阶下,一双嫩白纤细的玉手搭在内侍的臂上。
今日的温扶棠身着墨兰色海棠襦裙,外搭一件绛色团绣云褂,妆面明艳张扬,头簪两支铜雀步摇,脚下亦是莲步款款、步曳生姿。
这是卫岁第一次如此地仔细看她。
十七岁的温扶棠的确如传闻般娇媚动人,难怪那狗皇帝费尽心思也要把这名动柴桑城的温家嫡女迎进宫来。
卫岁捏了捏指尖的佛珠,起身去迎,“太后娘娘今日怎么有雅兴过来承乾殿?”
温扶棠看他一眼,矮身落座,“随意走走,没有打搅到王爷办公罢?”
卫岁轻笑,“娘娘说笑,阖宫上下哪处您去不得?”
摄政王卫岁,本书前期最大的反派。
在先帝猝死时临危受命辅国摄政,而后把持朝纲整整十六年,期间数次妄图诛杀皇帝男主,最终被成年的小皇帝斩落于太庙之中,成为他累累功绩中辉煌的一笔。
而太后温扶棠,便是早早就受了他的蛊惑与他勾搭成奸,成了他在后宫的爪牙,鼓动后妃谋反,屡次对新帝痛下毒手,搅弄得北昭禁宫一片混乱。
最终与他一道被斩杀。
想着想着,温扶棠不禁又看他一眼。
剑眉凤眼,面相不算太出众,但举手投足间总透着一股不羁的贵气。
卫岁看她目光发直,不禁勾唇调笑她,“小王有那么俊吗?竟让太后娘娘看得移不开眼。”
妈的,开口就是老普信男了。
真是分分钟精准地踩爆她的雷区。
她尴尬地笑了笑,收回视线转看向阶下受刑的某人,状似无意地问道:“这人犯了什么事?”
卫岁平淡道:“近日来他上表的奏疏皆言论不当、有失国体,更是公然在朝上反对本王的旨意。若不是看在他伺候皇兄多年的份上,本王早一刀剁了他。”
言辞间一派憎恶,全然忘了若不是封衍力排众议,他又如何才能做上这摄政王的位置。
不过后宫不得干预政务,温扶棠也懒得细问,只道:“杖五十?”
卫岁微微一笑,“杖两百。”
“……”
两百御杖,不死也半瘫了。
温扶棠低头扫了一眼阶下的人,赤色的飞鱼服勾勒出他颀长纤细的身形,棍棒落在身上打得他不住发颤,他咬紧牙关没有吭声,脊背也始终绷得笔直。
大抵是她的目光太炙热,他若有所感地抬起了头。
他的眼睛乌亮深邃,冷汗垂睫而下时无意碎进了眼眶,化成点点星子,为他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
天性慕美的温扶棠瞬间就软了心肠。
“王爷,这两百杖未免有些太过……”
卫岁了然地点了点头,“小王懂了,看来太后娘娘今日是有吩咐而来的。”
她没接话,兀自走下高阶来到封衍跟前,伸出护甲托起他的下巴。
她用两个人才听得到的耳语与他嚣张地轻笑,“封大人前几天站在慈心殿里不是挺嚣张的嘛,怎么,居然这么快就遭报应啦?”
封衍颤巍巍地别过头,鼻腔中发出不屑地轻嗤声。
她吃了脸色,心里的那点软顿时就散干净了。掏出手帕擦了擦摸过他的护甲,抬手把帕子丢在他脸上。
她扬声,“不瞒王爷,哀家和他也有些旧仇。就这么让他咽了气,哀家实在心有不甘,王爷下不如把人送给哀家,哀家替你好好教训教训他,保证让他比死了难受。”
卫岁笑得一派温和,“您想收他,自要当心。这可不是什么好狗,当心他急了跳起来反咬娘娘一口。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