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艘三千多吨的驱逐舰,谈何容易,除非直接命中要害。可是如果不击沉这个临时混编舰队的主力舰,那么日军的行动就有可能得逞。
丁晓峰对准岩田二冢的兵舰又连续发射了十几发炮弹,但都未击中。而岩田二冢的兵舰发射的炮弹连续在阵地左右爆炸,丁晓峰的心里开始焦躁起来。
“命令,两炮为一组,间隔发射,每个间隔调整两个密位,等我命令。”丁晓峰一边观瞄,一边紧张计算。
“一号、三号炮击发。”
咚咚,两发炮弹飞了过去,只见岩田二冢的船体又开始了常规的Z字形规避动作,船体高速调整航向,而这正是丁晓峰正在等待的机会。
“二、四号,放。”
这次两发炮弹分别击中了舰首和主烟囱,船身中部腾起了浓烟和大火,整个船体马上发生倾斜。岩田二冢从地上爬起来,耳朵里面嗡嗡响,像是什么声音都在水里面传过来的一样,整个头部剧烈疼痛。
“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管损情况,喂喂!”通信筒里毫无声音。
岩田二冢只好打发一个人去轮机部门察看,这时无线电兵跑了进来,“长官,舰队司令部命令我舰掩护拖船和扫雷艇后撤。”
“什么?”岩田二冢一把抢过电文,上面写的很清楚,岩田二冢愤怒地两三下撕扯碎了电文。
“混蛋!司令部这帮混蛋!”岩田二冢怒火中烧地吼叫着。
“长官,我们是否继续作战?”大副问道。
岩田二冢这才冷静了下来,他很清楚违抗军令将受到的惩罚,而且自己的舰体此时也受损了。这时派过去了解管损情况的人也回来了,刚才的炮弹击中了轮机动力装置,并且造成舰身受损,整个舰体很快将失去一半动力和全部电力。
听到这个消息让岩田二冢彻底冷静了,看来这一役已经没有拖下去的必要了,一艘主力舰受伤,一艘拖船外加一艘扫雷艇严重受损,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支撑下去了。
“命令拖船过来将我们拖走,打满舵,向东撤退。”岩田二冢无力地下达着命令。
密集的炮声慢慢稀落下来,江面一片油污和碎片,滔滔江水似乎默默记录下了刚才这一个小时不到的战斗。而这场战斗仅仅是残酷的江阴保卫战的开始,再往后呢,又会有什么样残酷的战斗呢?可能谁也不知道。张定海看着日军的舰艇慢慢消失在视野中,心里却不知怎么回事,有一种淡淡的落寞。
两国交兵,死伤的其实都是基层士兵和军官,坐在指挥所里的高级将领阵亡的又会有几个呢?一旦开战,生灵涂炭,今天被炸死的日军士兵又有几个不是身出寒门,又有几个不是稀里糊涂地来到中国打仗。
这场该死的战争!也许从此刻起,张定海对这场战争产生了强烈的厌恶和憎恨,如果不是这场战争,没准儿过几年他就会成为舰长,这样可以把妻儿老小接过来,再过上几年,自己退出军队,凭借自己的才干和认识的高级将领的关系,没准儿也会在上海开个买卖。
这一切的一切,都将被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打破。
自九一八以来,中国已经采取了隐忍的态度,不是不想打,而是根本没法打,以今日中国之国力,又如何去打这么一场残酷的战争。想到这里张定海对日本有了难以形容的那种仇恨,这种仇恨并不是国与国的仇恨,更像是一种私仇,好似别人突然冲了你的家中,将整个家庭的天伦之乐全部抢劫一空了一般。
此时的阵地一片寂静,除了刺鼻的火药味,就是炙热的弹壳,每个人都疲惫到了极点,刚才高强度的操炮,搬运炮弹,观瞄计算让各个战位的兄弟都累得几乎虚脱。很多人脱了军帽,脑袋上冒着热气。
张定海来到阵地上,看到大家都疲惫地坐在地上,见着长官过来,大家要起来敬礼。张定海连忙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坐下来。
“兄弟们今天辛苦了,刚才打得很好,鬼子这次吃了亏,没想到一是我们航道封锁的这么坚决,二是没想到我们的炮火打得这么准。”张定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