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二人沿着车辙、马蹄印追逐而去。一路上尽是凌乱的脚印、马蹄印,看着像是有几十人之众,方向也是与渔阳城的方向相反,张胤、张晟心中愈发担心。
追出十余里,终于在大路的一拐弯处,发现了贼人车马踪影。
张胤张晟追近,离贼人的车马大概六十余步勒马站定。张晟双目赤红,咬牙切齿,面目显得有些狰狞。他在世上只有母亲王蒲一个血缘亲人,如今母亲落在贼人手中,生死不知,他的心都似在滴血。不过张晟向来以阿兄张胤的马首是瞻,阿兄不动,他也就只得忍住。
有贼数十人围住几辆大车,自家的那辆马车也在其中,父亲张谟和奴仆管事张山被绑缚在车辕上,嘴也被堵住,双目吐火,偏又叫声不得。没有看到三位母亲和张俊、窈儿,不知是否在大车之中。张俊的小黑马“将军”被一贼人牵拉着。张胤也没看到自己家的两位随从和婢女,想是已经遇害。
这波贼人衣衫褴褛,也没啥正经兵器,手持的多是棍棒、竹矛、草叉,倒有十余匹马、骡。看着像是流民成匪。
张胤大怒,心道:“我父亲在渔阳任劳任怨,不吝辛苦,逐胡人,安流民,劝农桑,造坞堡,百姓安居乐业。竟还有不识好歹之人,竟要劫掠我父,实是大胆。”
其实这波贼人也不是渔阳郡人,而是上谷郡的流民。去年冬,鲜卑、乌桓入寇。毁坏不少汉人良家,女子多被胡人掳走,有些人侥幸逃生,却又无依无靠,走投无路之下,就从了贼,成了流民贼。
这伙贼人的首领叫刘进海,从过军,本来只是纠集几名地痞无赖祸害乡里,收编一些流民后,势力壮大,有了两百多人。原本想在上谷郡大展作为,立山头,称雄称霸。不想被官兵一战攻破,只好带一些亲信逃离本郡,进入渔阳寻活路。
可赶巧,正遇到上巳节。先是劫掠了几家出游的人,男的杀死,女的掳走,财物更是丝毫不剩,统统带走。后来在河湾处遇到张谟一家。张谟的随从上前质问,被刘进海带人一拥而上砍斫而死,抛尸河中。张谟带着张山、张俊持刀反抗,可惜寡不敌众,被打倒绑了起来,小张俊更是被打晕。
刘进海等贼人见崔萦、王蒲等女眷貌美,就想就地奸淫。张山惶急之下大喊说:“我家主人是渔阳长史张谟,尔等何敢猖狂?”
刘进海听了心中一惊,色意大减。这张谟的名字他倒也听说过,在渔阳郡中威望素重,自打进了渔阳郡百姓人人传颂,可不是好惹的人物。就想放了张谟等人,可是转念一想,自己的这伙兄弟,衣衫褴褛,没吃没喝,就这么放了实在是不甘心。何况要是就这么听人一报名就放人,显得自己是太胆小怕事了,以后如何服众?此地离渔阳城也不算太远,来了人也不好办。不如带往偏僻的地方,再送信给张府的人,让他们拿钱来赎人,正好做得一笔好买卖。在后世这买卖叫“绑肉票”。
因此,刘进海这伙贼人就带着张谟等人向荒野处急行。不想才走出十余里就被张胤兄弟追上。刘进海驻足一看原来是两个小童,心下大定,骑在马上吩咐众贼人摆阵应对,准备杀死这两个小童劫走两匹好马后再走。仅这两匹神驹定也能卖上不少钱。
这些贼人多是农民出身,哪里懂得摆什么阵势,三三两两的围住大车站着而已。更有些人不善骑马打架,干脆跳下马来。
张胤骑着青兽,上前几步,大声说道:“哪来的蟊贼,胆敢劫掠郡府长史?快快把人放了,饶汝等不死。”
刘进海听了哈哈大笑,身后几名无赖也是大笑不止。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口气倒是大。
刘进海正想上前说上几句湖海话,镇镇场面,不想张胤与张晟相视一眼,二话不说,纵马前冲,弯弓就射。
张胤明白,这伙贼人既然不愿放人,定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行歹事。不如趁其立足不稳,以迅雷之势击之,或能驱散贼众。张胤毕竟是少年的身体,身体的激素分泌对他影响很大,做决定易于冲动,更何况他对自己的骑射也是很有信心,如今手中有弓,壶中有箭,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