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宰码在大平手里,赌场公关是不能完成交接的,公关在谁手里拿的筹码,拿去洗完之后,必须亲手交到谁的手里,这是制度。
阿宁一看是时候了,假装回头找一下公关,表情自然地对赵总说:“光着急了,我去洗一下码。别急,不行我上,顺便给您叫点儿吃的!”
赵总此时已经不会在意别的了,泛着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显示屏,呼吸急促。
阿宁迅速和大平完成了筹码交接,同时他又给了大平房卡。之后,大平过来坐在了离赵总最近的赌台边。
阿宁把筹码放在赵总面前,轻声说:“给您要了一碗燕窝,慢慢来!”语气里都是关切。
赵总又输了一把,泄气地靠在椅子上,扫了一眼筹码堆,有气无力地对阿宁说:“兄弟,你来吧,我不行了。”脑门都是汗。
莫说一眼,就是再扫两眼,赵总也看不出来筹码有问题,因为这种筹码和普通泥码之间区别很小,外行人无法辨别。必宰码刚上桌,就过来两位年轻的经理,拿着小本子做着记录。
对这一切,赵总都浑然不觉,他认为是赌场员工的正常工作而已。只是一边用纸巾擦拭额头的汗水,一边调整呼吸。
阿宁上去还真赢了两把,每注都是三四十万。赵总沉下去的兴奋又有些复燃,端起侍者送来的燕窝,大吃了两口。
可是阿宁心里却连连叫苦,因为赢一百万的现金?码,洗码的利润才一万一千元,自己却会因吃台底而输掉三十万。必宰码一样不耽误洗码,公关的身影不一会儿又来回穿梭。
这下坏了!阿宁无论心里多咒自己输,但扑克牌和他不是一伙的,点数不会因为他的意志而发生变化。这张台的牌手是位年轻姑娘,一脸刁钻相。她洞知一切原委,每次与阿宁眼光相遇时,都有忍不住的讥笑在里面。
阿宁一看不行,马上站起来,禁鼻皱眉地对赵总说:“刚刚喝了太多的冰可乐,闹肚子,大哥你接着这路打。”
女牌手撇着嘴角和阿宁的目光拧了一下,旁边的大平也一直叠换着二郎腿,烟吸的又急又猛。
阿宁可以闪,大平却不能走,他得观察情况,随时给阿宁通风报信。
坐在马桶盖上,阿宁马上给大平发信息问情况。大平回信说:赵总玩着呢,押的还不小。
阿宁点了一支烟,其实只有在机会面前,人才能彻底暴露自己的本质。他倒不是恶毒的人,赵总是他的目标,赌徒最终都会把钱送给赌场,不会有其他结果。所以,只能利益最大化。他对这一切太熟悉了,赌徒输的不是运气,而是赌,是永远都不会收手的贪婪!
二十分钟后。大平发来信息说赵总又输了一百多万,阿宁这才走出洗手间。其实他不是不可以故意输,人生当中,逆势而行的情况时有发生,谁还不偶尔疏忽一次半次的,只要做的巧妙,赵总也说不出啥。但这样做是有后果的,赵总以后就不会再找他了,最好的结果是在赵总赢的时候他力劝未果,最后赵总自己输掉所有的钱。这样他既没责任,又会赚到钱。况且赌博哪有准儿,如果知道哪输,就知道哪赢了,只是乱押钱赢的概率更低一些而已。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祈祷赵总输。
凌晨两点多了,赵总终于把最后一百五十万的筹码一下都推到庄上输掉了。赌徒都犯这毛病,越赢押的越少,越输押得越多。这就是下滑远远快于攀登的原理。阿宁只是微劝了几句,就不再吱声了。其实赵总输掉这最后的几百万,只在几把之间,别看耗时较长,那都是在踌躇而已。人世间就是这样,往往错误和悲剧更接近现实。
钱输光了,人就散架了。起身离座的时候,赵总伟岸的身躯是软的,胡茬儿似乎也就是在这一两个小时里浓密起来。
阿宁跟在步子有些踉跄的赵总身旁,不管心里有多高兴,脸上都是凝重的表情。
“我陪你喝一杯吧大哥!”阿宁善解人意地安慰道。他知道,酒是男人愁苦时最该出现的东西。
赵总点了一下头,垂头丧气地随阿宁走向不远处的三井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