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来能光大门楣,若是知道他们的孩子已不能练武,马爷夫妇真不知该怎么伤心了。"老先生冷笑道:"这也只能怪他们管教不严,纵女行凶,怨不得别人!"他们说的话,贺文海根本连一个字都没有听见。
也不知怎的,在这种时候,他思潮竟又落入了回忆中,许多不该想的事,此刻他全都想了起来。
他记得那天是初七,他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所以没有过完年就一定要赶着出门到国外去。
那天也在下着雪,宁铃特别为他做了一桌很精致的酒菜,在她自己的小院中陪他饮酒赏雪。
宁铃从小就是在他们家长大的,她的父亲,是贺文海父亲的妻舅,两位老人家没有死的时候,早已说定要亲上加亲了。
但贺文海和宁铃并没有象一些世俗的小儿女那样因避讳而疏远,他们不但是情人,也是很好的朋友。
虽然过了十年,贺文海还是清清楚楚记得那一天。
那天的梅花开得好美,她带着三分醉意的笑颜却比梅花更美,那天真是冲满了幸福和欢乐。
但是,不幸的事立刻就来了。
他自国外回来时,他的仇家竟勾结了当地凶名最盛的“浪人三凶”在邯郸大道上向他夹击。
他虽手刃了十九人,但最后却也已重伤不支,眼见就要伤在大凶卜霸的一双喂毒跨虎蓝之下。
就在这时,马为云来了。
马为云以一柄银枪活挑了卜霸,救了他的性命,又尽心治愈了他的伤势,一路护送他回家。
从此,马为云不但是他的恩人,也成了他最好的朋友。
但是后来马为云却病了,病得很重,一条铁打般的汉子,不到半个月竟已变得面黄肌瘦,形销骨立。
贺文海问了很久,才知道他竟是为了宁铃才病的,这条铁铮铮的汉子为情所困,竟已相思入骨。
他自然不知道贺文海和宁铃已订了亲,所以他求贺文海将“表妹”许配给他,他答应贺文海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贺文海怎么能答应他呢?
但他又怎么能眼见着他的恩人相思而死。
而他更不能去求宁铃去嫁给别人,宁铃也绝不会答应。
他满心痛苦,满怀矛盾,只有纵酒自遣,大醉了五日后,他终于下了决定,那真是个痛苦的决定。
他决定要让宁铃自己离开他。
于是他就求宁铃去照顾马为云的病,他自己却开始纵情声色,花天酒地,甚至经月的不回家。
他要造成马为云和宁铃亲近的机会。
宁铃流着泪劝他时,他却大笑着拂袖而去,反而变本加利,居然将京城的明妓小红和小翠带回家来了。
两年后,宁铃终于心碎,失望。
她终于选择了对她情深一往的马为云。
贺文海的计划终于成功了,但这成功却又是多么辛酸,多么痛苦,他怎么能再留在这里看昔日的梅花?
于是他就将自己的家园全送给宁铃做嫁妆,一个人萧然而去,他决心永远也不再见她。
可是现在,他却伤了他们的独生女!
贺文海独自吞下了这杯苦酒,也咽下了眼泪,缓缓站起来道:"马爷在哪里?我随你们去见他。"昔日的“贺府”,如今虽已变成了“兴文庄”,但大门前那两幅御笔亲书的门联却仍在。
“一门九烈士,父子三厅官。”
贺文海见到这副对联,就象是有人在他的胸囗上重重踢了一脚,使得他再也无法举步。
巴英早已抱着红孩儿冲了进去,秦孝仪也拉着王老先生大步而入,门囗的家丁却都带着诧异的眼色望着贺文海。
他们像是在奇怪,这陌生人站在门囗发什么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