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接过一看,是一块令牌,上面刻着一个“令”字。程夫人瞥了一眼,脸上满是震惊——这是皇帝身边的禁军令牌!皇帝想……“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季安将程曦放下来,令人将大门关上,又让人将程曦带回房间,自己带着女儿去了书房。
“爹,皇帝这是要斩草除根!他怎能如此狠毒!”程夫人余悸未消,低声恨恨道。这些天来,自己好不容易忘掉的丧夫丧子之痛,此刻尽数被勾起,犹如带刺的铁网,将自己的一颗心狠狠包裹,扎得痛不欲生。
季安此刻反倒平静下来,看着女儿的愤恨,季安却一筹莫展。“铃音,”季安叫了一声女儿的闺名,盯着她道,“他是皇帝,你如何能报仇?”
季安从商数十年了,商海如宦海,皆为利而生,皇帝也不例外。程陆不知哪里得罪了皇帝,让他下了圣旨却又派人追杀至此,但是这仇,肯定是无法得报了!那是万民之主,他要谁生要谁死,谁都拦不住!
程夫人缄默不语,烛光将她发髻上的云步摇映在了墙上,影子随着步摇一点点晃动。“爹,我想……将曦儿当做男儿养,可好?”程夫人语不惊人死不休,季安也被她这话吓着了。“你疯了吗?曦儿是你的女儿!我季家和程家唯一的血脉!你为何这么对她!”
季安拍案而起,冲女儿怒道。
烛光昏黄,照着程夫人愁思惨淡的脸,仿佛一下苍老了许多。“爹,”程夫人跪在季安面前,一双玉手扶住桌案才勉强撑起身子,“爹,程家大仇不得报,您叫我如何去见相公与婆婆?程家只铮儿一根独苗儿,如今也叫我弄丢了,我这个做娘的心里有多苦,爹你知道吗?皇帝于我,不是君王,他只是一个杀了我丈夫与婆婆的刽子手!是导致我儿子失踪的罪魁祸首!如若不能报了这仇,倒不如叫我现在自我了断,也省的我背着这恨在这世上苟活!”程夫人声泪俱下,最后几乎说不出话来。
季安看着女儿,嫁过去就是程家的人了,她要为程家报仇也是应当。可是……“曦儿不该受这苦的!你想报仇,拼了我这老命也无妨。可你不能拿曦儿一生的幸福做赌!我不会同意的!”
季安到底是商人,求个安稳,不愿害了自己的孩子。到底现在还能有安稳日子,即便皇帝派人来追杀,也只能暗中进行。实在不行就随便使个偷梁换柱的计策,将她母女二人先送出去躲一阵子,也绝不能让宝贝孙女儿受苦!
“爹,您以为皇帝会让我和曦儿活下去吗?毕竟是程家人,我和曦儿留在府中只会更加危险,就连季家也会因此而受到牵连?”程夫人起身坐到了椅子上,手中一方绣帕被揉皱,眼睛却直直的盯着季安。季安长叹一口气,走到半开的窗前。
书房在季府最深处,说是书房,其实是一个院子。不同于外堂的花木高大挺拔,书房只有一簇翠竹,是季夫人秦式当年手植于此的。除此之外,园中别无他物。脚下的路用鹅卵石铺就,夜光洒下来直泛银光。生意人总是心生警惕的,院中如此摆设也是为了防止别人偷听。
季安在窗棱上重重地拍了两下,沉声道:“铃音,你是心意已决吗?非要用曦儿的一生来报仇吗?”背对着程夫人,季安看不到女儿的脸,却也能猜到她此刻定是最为揪心。“程家大仇不能不报,我夫君与婆婆不能白死,我儿铮儿不能就这么丢了!”程夫人闭上眼睛,泪水还是止不住从眼角流了出来,面上却恢复了一片平静。
程曦此刻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坐着,那个名叫慕容初的少年负手立在门外。屋里没有点灯,又黑又静,慕容初甚至能听到程曦的呼吸声,他时刻警惕着,生怕程曦想不开。
月光将慕容初的影子投在了屋内的地上,初显棱角的脸庞映入程曦的眼中。“你叫什么?”程曦走到窗前,探出头去,问道。
慕容初早在程曦下床时就听到了声响,却不敢回头,听到程曦的问话,也只敢低首作揖回道:“回小姐,属下名唤慕容初。”窗外月影斑驳,慕容初清脆的声音就像玉,敲击在程曦的心上。
“慕容……”程曦从未听过这个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