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顾洛院门的时候,顾洛院里的小厮对她一礼,回道:“见过小姐。”
“免了吧,你家公子可在?”
“回小姐的话,公子未归。”
“一直未归?”言棠挑眉。
“早上有人有人来报说是中尹太子到访,公子出去见那太子,之后一直不曾归来。”
“我知道了。你吩咐人备上晚膳,送到大堂偏厅去吧。”
“诺。”
言棠在大堂找到了顾洛。
整整一个下午,顾洛依旧坐在大堂里,保持着下午言棠离开时的坐姿,只是望着言棠背影的眼睛随着头垂了下去,言棠看不清他的表情。
听见脚步声,顾洛没有抬头。
言棠走近,看着他低下的眉眼,生出些不忍来。她知道顾洛虽然看着好说话,实际上性格倔强得很,却不知道,他这般又是为了什么。正要开口问他,却听得顾洛的声音,有些喑哑干涩,带着迟疑,又有些惊喜:“我以为我要等到明日天明,才见得到你。”
到了嘴边的问话被这轻轻的一句话留在了心里,她忽略那模糊的语气,递了杯茶到他面前,故作责怪:“瞧瞧,嗓子都成什么样了,喝杯茶润润口,这副好嗓子要是毁了,可要碎了多少姑娘的芳心了。”
“你呢?你会心碎吗?”他突然抬头,目光撞进她的眼里,三分平静三分落寞三分调侃,还有一分,大抵是期待。
言棠看着那目光,心里一紧。十二年里,她在那双眼里,见过无数种情绪,真真假假,喜怒哀乐,却不曾见过如此复杂而又脆弱的模样,心里蓦地一揪,竟是有些痛,溜到嘴边的话又跑了回去,沉默良久,她恍惚听到自己说了一句:“自然,是会的。”
话音一落。言棠便被自己吓得不轻。那样轻柔的声音,带着不忍的语气,说出来竟然有些缱绻。
当然,被吓得更不轻的,是等着她答案的顾洛。
顾洛想过很多种她的回答,但是无论哪一种方式,哪一种表情,都与刚刚那句肯定的回答无关。
十二年,他看着言棠长大,她性情如何,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想着她会插科打诨地粉饰过去,或者直接斩钉截铁地扔给他不会两个字,又或者瞪他一眼直接又转身走人,所以,他只敢带了一分的希望。
气氛再次沉静得有些诡异。直到小厮在门口禀报饭菜已经备好,对视的两人才各自收回目光。
“你刚刚,说的什么?”
“没什么,去吃饭吧。”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言棠觉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想着阿洛一向这般,自己竟一时不察,被他那张脸给蛊惑了去。只好急急转换了话题,转身向偏厅走去。却不想,被顾洛扯住了手腕。
“你可知,我方才在这大堂,有多害怕?”顾洛看着言棠,声音仍旧涩涩,许是情绪委实低落,连语气,都有些涩涩,“你可知,这十多年来,我有多怕?”
言棠从未听过顾洛说过怕字。三大世家的孩子,从来就不缺磨炼,身为嫡系,所要承受的更是常人所不能及。她与顾洛一路走来,从族中历练到战场硝烟,无数次生死擦肩未曾听他说过怕。她出走半日,他竟对她说怕。她一时无言,一向与他斗嘴,却不知道如何再开口。
“你我自幼相识,你出生时我虽不记事,不能记得当时的情形,但后来我记事起,我们便在一处。十二年,我以为我在你心里该是不一样的。”顾洛见她不语,松开了她的手,移开目光,不知看向何处。
“你自然是不一样的。”言棠讷讷回道。
“我自幼便与你一处,见你千百般模样,虽与你时常斗气,却是真的想一生与你相伴,半点舍不得予人。我想着,你一出生我便在你身边,你一定也与我一般想法。”顾洛语气沉沉,带着期待,又有嘲讽,“可是后来,莫二出现,你待他竟是与待我一般无二,我想着,一个莫二,我还是争得过的。你性格利落洒脱,后来所识之人,兴趣相投便引为知己,虽不亲密,却也看重。我知你自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