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大事业的样子,但那天夜里他注意到她尖削的下巴,以及眼睛里隐隐的泪水。他的脚不知怎么就抬不起来了。
桃谷二仙鬼鬼祟祟地过来,一左一右站在梁赞身边,新容捏着鼻子冲他们摆手让他们走,他没动,他们也没动。新容被惹急了,捏着鼻子声音瘪瘪地骂他们:“滚开啊!”
新容收拾好自己从卫生间出来,头晕目眩的,出了一阵虚汗,也懒得再做了,拿了包回家。坐电梯下楼时,梁赞在最后两秒钟闪身挤进来,差点儿被电梯门夹住,眼睛也不看她,快到一楼时,兀突突来了一句:“带你去喝汤。”
话音刚落电梯门就开了,还未等他们出去,一家广告公司的人就往里拥,他们刚刚吃过烤物,炭火气息和啤酒味道混合在一起,如此强烈,更让新容产生虚弱感和厌憎情绪。
梁赞拉住她的手,把她从乱乱的一团中间扯出去。到了外面他也不撒手,她流鼻血流得太多,脑子也钝了,任他牵着自己走到车前,他打开车门,把她塞进车里。
她怔怔地看着他把车开走,驶上灯光通明的街道。想问他,你要带我去哪里,忽然又想,管他呢?爱哪儿哪儿吧。
新容脑子里晃过黄励的身影,早晨母女俩拌了嘴,这会儿她肯定没睡,等着她回去呢。
想到黄励,新容一时又伤感起来,黄励的性情原本快人快语,爱说爱笑,明朗得像阳光下面的草地,坦荡野气,也有野花也有芳香。出了苏启智和徐文静这档子事儿以后,黄励性情仍旧泼辣,但里面混搅了一团阴郁、乌黑的东西,又赶上更年期,芝麻粒大的事儿,她说翻脸就翻脸,什么难听话都讲得出。
梁赞带她去的靓汤馆名叫“悦胃”。招牌不大,古色古香的。一进门就被水水的香气包裹住了,再细分辨,方品出是食物炖到骨渣而榨出来的香气,浓稠、弥漫,光是闻闻味道已经酥软了身子。
老板徐娘半老,细腻肥白,笑容可掬,穿件大花衣服,半裙半袍的,手里拿把大扇子,见到梁赞用扇子拍他一下,睨着新容说:“刚才梁赞打电话来威胁我呢,不把汤给你们留好,就把我给活煮了。”
梁赞跟她开了几句玩笑,带新容进包房时,老板娘在后面感慨:“你看看人家,腿还没我胳膊粗呢。”
老板娘给他们留了好几煲汤,样样美味。汤汤水水淹进胃里,给新容做了一场内部按摩,全身的筋骨一点点地松散开来,神经像高手料理的鱼翅,晶亮柔滑。梁赞看着新容眼睛里头的冰霜慢慢融掉,变得雾津津的,当她透过几丝头发扬起眼睛冲他笑的时候,就像有块石头冷不防扔进他的身体里,溅起老高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