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家乡,入殓分为大小二殓,小殓则是死者去世之后,给其沐浴更衣,打扮;大殓即是将尸体放进棺材内封好,这是在世亲人见死者的最后一面。
入殓之后就不能再开棺了,直到三四年,或者数年之后进行捡骨另行安葬,才能再次开棺。到那个时候,死者的尸体血肉已经完全腐烂成泥,仅剩下一堆白骨。
眼前坐在床边的中年妇女就是给英姐装束打扮,为其入殓做准备。
中年妇女很沉默,从刚刚到现在一直都没有说话,也没有扭头看我一眼。她此时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躺在木床英姐的尸体上,手中正拿着木梳,一下又一下地给其梳着头发。
或许是因为心理作用吧,我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有些厉害,毕竟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心中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棚屋不大,甚至显得狭窄,一眼就能将屋子里面的情景收进眼内,但从刚刚到现在,我一直刻意避开自己的目光,不看木床上的英姐。
想到昨天看到英姐死在社树下的神台上,她那狰狞诡异的死状,仍然历历在目,那情景实在是太可怖了。
但心中越想,就越是忍不住好奇,最后实在压抑不住,偷偷地瞥了一眼躺在木床上的英姐。
一看之下,我整个人顿时就呆住了。
木床是临时架设的,就是用两条板凳,板凳上铺木板而成。因为天气闷热,床上的英姐并没有盖寿被,不然尸体很容易就会糜烂发臭。
只见躺在木床上的英姐一动不动,她自然不能动,因为她已经死了,死人又怎么会动呢?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那是一件崭新的,颜色鲜艳的红寿衣,她身下穿着的是一条喇嘛裤,裤子也是红色的,还有红色的帆布鞋。
整套衣服看起来像是清代的旗袍,但却又不太像。我感觉自己的呼吸有点急促了,缓慢移动目光,很快我就看到了英姐的脸。
想象中的情景并没有出现,与昨天不同,英姐此时双眼紧闭着,窄弯的黑色眉毛,就如夜空中的弯月,睫毛很长。
她的面容很安详,脸上或许是因为涂了脂粉的缘故,显得红里透白,她的嘴唇涂了唇膏,红色的唇膏。甚至,我还看到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醉人的微笑。
不得不说,眼前这个化妆师还是有点本事的,化妆之后,让英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正在熟睡中的美女,根本就不像是已经死去之人。
不一会,发髻已经梳好,中年妇女收拾自己的行头,站起来,对躺在床上的英姐深深地鞠了一躬,低声道:“妆已经化好,一路顺风!”
说着也不理我们,拿着自己的行头,径直推门走了出去。
等中年妇女走出去,关了门,跪在地上的春梅才对我招了招手,哽咽道:“小祥,将看尸鸡放在床下面!”
我的目光一直放在躺在木床上英姐的身上,一时之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直到春梅一连叫了几声,我才猛然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还捧着看尸鸡,连忙将其塞进了木床下面。
弯腰的时候,我看到春梅和小芳眼中都有泪水在打转,但她们似乎在极力地忍着,并没有哭出声。
据说,死人在入殓之前,亲人是不能够在其身旁哭出声音的,这样会让死去之人的魂魄留恋不舍,不肯离去。
摆好了看尸鸡,春梅从地上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低声道:“出去吧!”
可能是心情不好,她也没有理会还跪在地上的小芳,径直走了出去。
我看了一眼地上的小芳,又瞧了一眼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的英姐,不得不说,这两姐妹长得还真是相似,只是小芳看起来还比较稚嫩一些。
小芳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跪得久了,她脚下突然一软,就要摔倒。
我眼疾手快,忙伸手将其扶住,问道:“你……没事吧!”
小芳摇了摇头,用手擦去眼眸中的泪水,和我一起走出了棚屋。
出了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