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我了，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面如白纸，把黑狗拉到自己脚边。

“我告诉你，你别过来啊。我有黑狗在，你伤不了我的。要是你动我一根毫毛，刘端公不会放过你的。”他惶恐地望着我，慢慢后退，这样的胆子是怎么敢过来找我的。

这时一阵微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那人身子一颤，带着哭腔道：“你……你千万别过来。”

就在那一阵风吹过之时，我看见远处有一道白影闪过，在黑夜中十分惹眼。白影飘过来了，落在那个人的身后。

长长的头发遮住半边脸，双手下垂，像断臂一样。我注意到她是悬在空中的，神色一惊。

那人还在后退，眼见着就快要撞上去了。

“别退，你后面有鬼。”我急得跳脚，在树上使劲大吼，顾不上会不会被周围的人听见。

他却像是听不见我的话，脸上的惧意更甚，跌跌撞撞的往后迈，黑狗大叫着也没能拉住他。

女人抬起头，半张脸阴深地笑着露出尖锐的牙齿。

“你想救他吗？”她在问我，我使劲点着头，大声说别伤害他。

我以为女鬼这么问我，会放过他。谁知道我刚回答完，女鬼伸出手，放在那人头上。

“啊！”

惨叫声响彻山谷，凄厉渗人。我亲眼见到那个人的脸慢慢凹陷下去，皮肤变成了黄褐色，转眼只剩下一张皮包着骨头，头骨清晰可见。

女鬼伸着尖尖的舌头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的样子，一脚将黑狗踢飞出去，笑吟吟地道：“精壮男人的滋味就是不一样，我都快上瘾了，你要不要也试试，这种感觉真爽。”

我的手颤抖着抓住树干：“你……你想干嘛？”

女鬼手一挥，把人丢到一边去，踱步到树干底下，仰起头。

我看清了她的脸。

她是那天我和肖胖子在姜寡妇家遇到的那个女人，身穿白纱。我霎时间想到那天她说的话，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是会死人的，第二天肖胖子就死了。

那现在她是不是来杀我的？

我的手在粗糙的树干上磨出血，紧张到浑身颤抖。

“放心，我不会杀你，因为……你已经死了。”女鬼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遗憾地摇摇头：“作为一只化生子，你这样子真是丢脸。你应该把所有人撕碎了才对，就像今天下午那样，那才是一只恶鬼应该做的。”

我脑袋轰的一声，我死了，难道我真的死了？

不对，我要是死了，现在又是什么，白天还是好好的，只是因为看到那个鬼脸才突然变成这样。我目光坚定地看着她：“我不是鬼，我是人。”

“是吗？”女鬼嘲讽地说，“你现在这个还像个人吗，就是你真的是人，在那些村民眼里一样是鬼。你杀人了，让他们感觉到危险，所以所有人都想杀你，只有把他们杀完，你才不会死。”

“不，不是这样的，我妈说我是好孩子，不会杀人。你别想骗我，今天早上的人根本不是我杀的，是你，一定是你做的，你想诬陷我。”我摇着头说道，心中却不坚定起来。

如果我是人，长着鬼脸又该怎么解释，刘端公会认错吗？

“就算是鬼我也是好鬼。”

“好鬼？”女鬼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头发飞舞在空中，阴森刺耳的笑声在山间回荡：“鬼就是鬼，哪有什么好坏之分，你想做好鬼的话，还得看看村民答不答应。”

说着，女鬼嘴角勾起阴沉的笑容。

“人在那里！”她话音刚落，村民们已经被刚才的叫声吸引来了。

一道手电光打过来，穿过女鬼的声音落在倒在地上那人身上。

顿时，十几条狗不停地狂叫，恐怕村里的狗都拉过来了吧。有个人先冲着过来，我看了一眼女人，叫道：“别过来，有鬼。”

那人没听见一样，从女鬼的身体里穿过去，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红着眼看向树上的我：“天杀的化生子，我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