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说我们是象牙塔里长大的孩子。想在极京这座城市里扎根很难,想在这里出人头地更是难上加难,而我们看上去好像生来就是坐在顶端位置的那群人。
坐上那个位置的人真的快乐吗,未必。
从小我老爹老妈就教导我,在外面不要张扬、不要嘚瑟,我小时候不明白为什么要特地把这番话说给我听,也不理解老妈为什么每个学期都逼着我和我们家资助的那几个贫困生合影,合影里好像只有我会铆足了劲儿挤出一个傻瓜微笑。老妈说,我平时应该多请客,跟周遭的同学搞好关系,我不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请了一杯又一杯的奶茶,一袋接一袋的炸鸡,那几个跟我关系疏远的依旧关系疏远。
我不知道为什么老妈非要让我理解平常人的辛苦,那谁来理解我们这些孩子的辛苦?
在这所谓的“顶层”里,还有进一步的分层。比如我大伯夏峙北近几年经营的都是爷爷旗下的核心公司,而我爹夏祁东近几年经营不善,年年亏损,还是靠着大伯的盈余生存。我们家可以说基本是靠着大伯才活下来的,平日里老爹老妈也经常向大伯嘘寒问暖,送礼自然是不在话下。
为什么这里的人都要活这么累呢?我就从不想着那些有的没的,反正论继承爷爷的家产怎么也轮不到我身上。最普通的夏光六只想过着最普通的生活,和一个普通的男孩轰轰烈烈地爱一场,也就足够了。
我醒来的时候人在林亦然家的客厅沙发上。
林亦然家我再熟悉不过了,他们家那些浮华的摆设不多,是属于淡雅清新的风格。林伯伯工作繁忙,我很少有机会见到。林妈妈是个家庭主妇,但是见到我很是平静,我都没怎么见她老人家对我笑过,我小时候还以为每家每户都是这样招待客人的呢。
我的胃还是很难受,我往右一翻身,“扑通”一声摔在地上——脸着地那种。
“你以为那种小丫头能有多好?表面上是个大家闺秀,背地里不知道和什么人玩到一起。”
“妈,您别瞎猜了行吗。”
听起来像是从厨房发出来的,然后是一阵从水壶里倒出水的声音。
“你能把她往家里带,那别的人也能。这种事情谁知道?”
“妈!”林亦然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夏光六是什么人我比谁都清楚。”
他端着刚烧好的醒酒茶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我坐在地板上失魂落魄的样子。我不想让林亦然为难,赶紧整了整衣服,从沙发上拿起包。
“我走了。”
林亦然拉住了我,把茶杯递给我:“先把这个喝了。”
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眼睛酸酸的,赶紧转过头不让他看见:“没事,我好着呢。那我先走了。谢谢你,还有阿姨。”
我虽然和林亦然是从小穿一条裤裆长大的好朋友,但是我们的父母关系却并不是那么好。他们家从不来找我们串门,我们自然也是一样,就住在同一个楼层但连邻里间应有的打招呼也是很稀奇的事情。这么说吧,就算我们家起火了,只要不烧到他们家,估计他们也不会帮忙的。
小的时候我不懂,我还以为是我做错了什么,所以林妈妈才对我那么冷漠。
我做错了什么呢?
原来她一直是这么看我的啊,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雪终于停了,天空又变成干净透明的湛蓝。冬天的阳光不是很刺眼,想看天空的话可以仰直了脖子尽情看。我闻闻自己的衣服,身上一股刺鼻的啤酒味儿。意山口离市中心比较远,但离雩海挺近的,走个十分钟差不多也就到了。
极京有一海一河,海指的便是雩海,河指的即是迟河。迟河原先是我们极京的著名旅游景点,但近些年水质污染严重,加上水土流失问题,导致迟河水位大幅下降,很多地质学家都推测说迟河2020年可能就断流。于是雩海这些年也开始发展旅游业了,又是兴建广场,又是推出各种水上娱乐项目,和我小时候的雩海大相径庭。
我沿着沙滩走了一小段距离,沙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