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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女儿反复说明不喜欢自己的妈妈,出于某种势利,和蒋婷前往济南看望刘女士那次,说成不当回事显得过了,也不符合我的性格,但确实准备得不够充分。见面礼只是百货商店买的几样南京特产,牛皮糖和桃酥之类的。后来据说,我的穿着也很让刘女士失望。总之,我的态度确实与在火车站等候多时的刘女士的热情难以匹配。
当时已是深秋,济南的深秋比南京要冷得多。穿着缀有花朵的高跟鞋、玫红色呢子大衣、头发刚刚烫过高高耸起的刘女士被车站附近的冷风吹得不断擤鼻涕。我们出站看到她时,她就正在用手帕擦鼻子。即便是十年前,使用手帕的人也已经不多了。所以无论是穿着和做派,刘女士给我的第一印象确实是一个过时的女人。她将脑袋向后偏去,用一种身高比我高一个头的眼神打量我(事实上她没有我高),也让我对自己的判断力感到自信。简言之,她很“县城”,很土。她唯一让我欣赏的是她沙哑的嗓音,不过事后证明,这只是当时她在风口被吹感冒了的缘故。她的嗓音比女儿娇气,比女儿嗲。老实说,刘女士只比我大十来岁。我不免想起自己中学时暗恋过的与刘女士年龄相等的英语女教师。那是一个性感的女老师,尤其当你答对她的问题时她报以微笑和Yes的一连串神情和动作。毕业多年,我实在难以想象我的英语老师会成为刘女士这样。
我们在她的家里安顿了下来,两室一厅一厨一卫的单元房。虽然我能明确地感受到屋子刚刚整理打扫过,但仍然可见脏乱的实质。比如茶几上还残留着抹布草率抹过而留下的一个弧形灰尘形状。比如角落里一些类似瓜皮果屑的东西。比如原本可能胡乱摆放在沙发上的脏衣服,此时无非在她卧室里的衣橱中摆放着,因为她只是将它们攒成了一个硕大的不规则布球,那些衣服始终想滚出来,所以,衣橱门费力地虚掩着,倒像里面藏有一个偷窥者或奸夫。她家中真正让人觉得清爽的是厨房,虽然里面堆了不少纸箱、杂物,虽然灶台上落满了灰尘,但绝无各种瓶瓶罐罐,乃至在煤气灶和抽油烟机上,连烟熏火燎的痕迹都没有,与一个装修多年无人入住的房间相似。我们坐下不久,就出去找馆子吃饭了。其后几天,饭食都是如此解决。
可能与风俗有关,在济南的三天里,我都是睡在小房间的单人床上,母女二人则睡在大房间的双人床上。这是有意思的。也就是说,刘女士平时一个人也睡双人床,那是“她的床”,她岂会拱手让出?第二,虽然她明知自己的女儿早已和我同居,但她不愿意亲眼看见女儿和我睡在一起。另外,如此安排也算合情合理,双人床两个人睡单人床一个人睡,自古以来就是真理。难不成让蒋婷睡单人床我和刘女士睡双人床?只是每天睡前,蒋婷会在我的单人床上坐会儿,但开着门。刘女士不时会探头进来问女儿什么时候洗澡什么时候睡觉。如果刘女士在洗澡或干别的,我也对她的女儿做过爱抚和亲吻之类的动作,但因为时间有限,无法深入。这倒让我感觉不错。确实有一天下午,应该是第三天下午,刘女士出门要办点什么事,我和蒋婷做了一次。刚开始是在我的折叠单人床上,但场地不够,噪音太大,后来蒋婷才勉强同意移到刘女士的席梦思双人床上。我们的速度很快。它既是整个过程的耗时长度,也包括强度和获得高潮的短促。这让我们非常惊讶,也感到害羞。我们甚至没有看一眼对方,了事之后就迅速穿戴整齐,将双人床恢复原状,然后一本正经地双双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此时,刘女士也适时返回。她的速度也很快。
除了这些,就是我在这对母女的带领下游逛济南城,以便刘女士尽一尽地主之谊。刘女士热衷于比较。比如在大明湖,她会问南京有没有这样的湖。我报之以南京有玄武湖和莫愁湖,名气也不小。那么有像千佛山这样的地方吗?我说没有,不过南京有个栖霞寺,寺庙后面有几块绝壁,上面雕琢了不少大大小小的佛像。芙蓉街这样的老街区,南京当然也有,比如夫子庙嘛,都是卖低劣工艺品和假古董的地方呗。至于著名的趵突泉,南京确实没有,不过南京确实也有个旅游景点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