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告人容知念,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庄严肃穆的法庭上,一身黑袍的法官声如洪钟,面无表情地询问被告席上低着头的女孩儿。
“我要见厉吾昕。”栅栏围起的狭小方寸里,着明黄色囚服的女孩儿怔怔地盯着亮闪闪的手铐,蠕动着干涸的唇瓣,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半个多小时的庭审里,从头到尾,容知念都只有这一句话,只不过从最初的言辞激烈,到后来的语带哀求,再到现在的蚊蝇嘤嘤,她的希望随着时间的分秒流逝,一点点消耗殆尽。
往昔的温存缠绵,情深似海似乎还在眼前,容知念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世界就突然变了个样子。
难道,她的一心付出只是个可悲的笑话,而他的温言软语也不过是牀上一时兴起的戏谑之言?
一度信心满满地以为,即便飞蛾扑火,她也能成功化解他心中的仇恨,找回曾经属于他们的那份幸福,现在看来,是她自视过高,大错特错了。
她的爱终究敌不过他的恨,而过往的温馨甜蜜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用幻想筑起的乌托邦罢了!
冷笑一声抚上了看似平坦的小腹,容知念知道,他不会来了,她和孩子,终究都被他无情地抛弃了。
厉吾昕啊厉吾昕,曾经,我单纯地以为,可以守着你,守着孩子,幸福到老,可原来。。。。。。我还是太傻太天真了。
人如其名,厉吾昕,果真无心,即便我变成盛夏的骄阳,燃成灰烬,也无法捂热你被仇恨筑起来那冰封的心。
赔上了我的全部,名誉、自由、希望、幸福,你还满意吗?
杀人偿命,既然你想要容家人不得好死,那就,如你所愿吧!
努力仰头看了看白色的穹顶,不让眸底的水光落下来。那原本夺目的白炽灯此刻也变得的灰突突雾蒙蒙的,像是被世间的肮脏荼毒浸染,墨成了犀利的讽刺。
“呵呵。”终于打心眼里笑了出来,是如释重负地自嘲。
伴着这一声清浅的苦笑,晶莹的咸涩终是顺着眼角滑落,“别审了,我认罪。”
什么?
辩护律师正在慷慨激昂地陈词,这突如其来的沙哑女声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法庭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容知念吸了吸鼻子,漠然地看向法官,“我、认、罪。”一字一顿,音量不高,却清晰地辐射到法庭的每一个角落,带着赴死的决绝,震撼了每一颗心。
“不,不是的,我的当事人......”就连经验丰富的辩护律师面对这样的意外状况也慌了手脚。
“我认罪,怎么判我都心服口服。判吧。”那一句淡淡的“我认罪”,生生掐断了旁听席上,简莺和秦伯然最后的希望。
“念念你疯了!”简莺腾地站起身,顾不得这是在庭审,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这可是人命,要挨枪子儿的,你明明没干,乱认什么?”
“肃静,肃静!”法官用力敲了敲法槌,拧着剑眉面露不悦。
辩护律师急中生智,“法官大人,我的当事人情绪异常波动,我申请休庭。”
------------
城市的另一端,金碧辉煌的“海天一号”俱乐部,三个衣着不凡的男人窝在柔软的沙发里吞云吐雾。
宽敞的VIP包间里烟雾缭绕,寂寥得像是冷宫。已经把暖气开到最大,也没能丝毫缓解众人心口那越聚越多,不断凝结的肃杀寒意。
中间为首的男人眯着丹凤眼,看似闲适地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地摇晃着纤长指节间的玻璃酒杯。
那猩红的酒液一层一层在杯壁上漫开,如绽放的曼陀罗,透着死亡的气味。
饶是伪装得再镇定,他那紧紧揉成一团的眉心和一杯接一杯灌酒的架势还是出卖了他此刻忐忑不安的心。
二十八年来,即便厉家一朝败落,一无所有,他也从未像今天这般煎熬......和慌张。
明明期待着那个结果,为厉家报仇雪恨,可又怕极了那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