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站在小院里,杂草从砖缝钻出来,叶子随着夜风轻轻晃动,扫在她光洁的脚面,痒痒的。
安安从小就生活在那栋破旧无比的家属楼里,没进过大城市,更没见识过小洋楼,这会任由妈妈牵着站在石凳旁边,小嘴巴长得又圆又大,纯澈的眼睛泛起了亮光。
“妈妈,这是谁的家呀?”
安安用手摸着石凳边缘雕刻的花纹,刚睡醒的样子格外懵懂可爱。
云舒推开房门,一股霉味飘出来,她和安安不约而同地咳嗽起来,等渐渐习惯了才敢走进去,她循着记忆打开客厅的吊灯,环视室内,最后才语气感慨地说道,“安安,咱们回家了。”
是啊,回家了。
虽然家已经不像家,可还是有曾经温存的感觉。
通往二楼的楼梯一旁,墙壁上挂满了照片,有合影,也有很多个人照,她轻轻抚摸着照片上满头银发的老人,忍不住便是鼻尖发酸。
她牵着安安逛遍了整栋小楼,也打开了小楼所有的灯,这座沉寂了将近四年的小楼瞬间灯火通明,与其他洋房没什么两样,就好像一切未变,云家仍在。
不远处篮球场上,正在运球的江御北看到某处亮起的光,不由得蹙了蹙眉,篮球啪啪地跑远了,他却仿佛没有察觉,只是愣着,呆呆地看着那栋楼的灯,亮了一盏,又亮了一盏,直到所有的灯都亮起,他才骂了一声,“卧槽,谁他妈这么大胆,连云家的宅子都敢闯?”
说完,也不顾场上其他队员大眼瞪小眼,光着膀子就跑了出去。
江御北赶过来的时候,云舒正领着安安打扫卫生呢,刚把沙发上的白色帆布扯下来,便听到外面有人骂骂咧咧的,“我说,谁那么不要命啊!”
云舒愣了一下,马上就温柔地笑开了眉眼,倒是安安被吓得抱紧了妈妈的大腿。
客厅的门敞着,江御北恼火的闯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抱着孩子立在沙发旁的女人。
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还有两缕梳不上去散在脸侧,黛色的眉修长漂亮,一双眼睛含着笑,江御北当时就愣了。
他闭上眼睛用力晃了晃脑袋,再睁眼,只见那小女人笑意更浓了。
“云……云舒?是你么?”江御北不敢置信地往前走,直到伸手戳了戳对方的胳膊,感知到来自女人身体的柔软之后,他红着眼眶,又惊喜又怨念地嚷道,“云舒,你还活着!这些年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啊?!怎么回来的?吃饭了吗?饿不饿?呃……这个小家伙又是什么?”
云舒既激动又觉得温暖,还颇有些无奈,看了看吓傻的安安,忍不住朝对方抱怨,“江御北,你吓到我儿子了。”
“哦,对不起啊,小朋友,叔叔……等等……”江御北正笑眯眯的道着歉,忽然就意识到问题了,他瞪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看向云舒,“你说,这是你儿子?”
“嗯。”云舒深知江御北肯定会抛出一大串问题,而她又不能当着安安的面跟他解释,只能抢过主动权,问道,“御北,我奶奶她……”
提到云家老夫人,江御北满脸惊喜顿时散去,他不忍却又不能不说。
“当年你出事后不久,奶奶就突发脑溢血,虽然被送到医院,经过抢救暂时度过了危险期,可没过几天又复发了,第二次整个人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当场不幸……”
云舒很难想象一生优雅端庄的奶奶去世的时候究竟有多么狼狈,她眼角湿润地低下头,心头的负罪感又重了一分。
“云舒,你不要太难过,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奶奶要知道你还活着,肯定会开心的。”江御北揉了揉云舒的脑袋,又把安安抱过来,问道,“小家伙,告诉舅舅,你叫什么呀?”
安安看得出妈妈和这个光着膀子的奇怪男人很熟,便老老实实回答道,“我叫云以安,我为什么叫你舅舅不是叔叔呢?”
在安安的认知范围内,像江御北这个年龄段的人,应该叫叔叔才对的。
江御北扯着嘴角笑了出来,“因为你妈妈是我妹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