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里的东西。她想,也许所有的人都是这样吧,一路走来,渐渐抛掉所有能抛掉的,最后发现只有那剩下的一点点核是自己的。她有一天给张以平发了一条短信:当有一天,你发现你只要那一点真实的时候,你就突然自由了。他回了三个字,我知道。她知道他是真的知道。
她告诉自己,可能他真的是那个站在人群里等她的人。他给了她双重的归属感。
那个黄昏,张以平还没有下班回家,她一个人把屋子狠狠清理了一遍,地板都是跪在上面一寸一寸擦的,擦完的地板像面湖水一样,站在上面她都可以看见自己粼粼的影子和家具的倒影。夕阳的余晖从窗户里落进来,波光潋滟地在她脚下融成碎金碎银。她有些萧瑟地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影子,觉得那影子是在湖面上一处遥远的汀洲之上的芦花丛里,孤绝凄清。她的泪忽然就下来了。那一瞬间,她突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她在孤注一掷。
她其实是在给自己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机会好用尽全力,好去补偿,好去用忠诚救赎往昔岁月中她所有的凌乱。这样她才能对自己说,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了,认真也就认真这一次了。所有的最后一次都是悬崖,都是在把自己向纯粹、极致和绝对上逼,因为他们以为只有这样,才能把绝境下那个也许根本不存在的世界唤出来。比如,在疑似爱情的表层下,从最深的根子上长出了一点血肉相连的真爱。她明白了,她就是这样的,把自己往悬崖上逼。就是因为那些近处的逼真的东西都看过了,她才会想,也许这个世界上的真相反而在那些不可能的背后吧。世间万物阴阳相扣,越是荒谬的,越是怪诞的,到最后反而越可能是真的吧。
这种背离本身就是舍生忘死的,也是命系一线的。她知道,她都知道。所以有时候当她坐在张以平的对面微笑着看着他时,她在心里会突如其来地流泪。因为她知道,坐在对面的这个男人也许根本不知道她其实在做什么,他也许真的就以为这不过就是一次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