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脸上的泪水,她哭的肆意,眼睛已经肿成了红桃一般,十分狼狈。她竭力忍住泪意,声音沙哑地说:“我没事你先出去吧,我想自己静一静。”
林音担忧地看着她,“远远”
这饱含关切的话语,让陶远远差点又憋不住泪水,连忙转过脸去,声音中还带着哽咽,强忍着哭腔,“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好吗?”
林音不好再说什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将手下的人送来的水和饭食放在了她的手边,踌躇了一会儿低低地道:“你昏过去许久,用些饭吧。”
他顿了顿,看向陶远远的侧脸又开口道:“还有,你不是还想要得天下吗?你可不能在这里就停下来。”说完这句话后,林音一切都已经仁至义尽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的房间,顺带着将她的房门关了起来,吩咐外面的人不要进去打扰她。
林音知道,刘邃的死对陶远远的影响是巨大的。作为一个外人,他怎么也没有办法帮助陶远远从其中的伤害中走出来,重新面对现在的局势,对于陶远远来说可能会艰难。因为他看得出,刘邃是陶远远的挚爱,陶远远对于刘邃来说也是。
如果不是因为对陶远远的挚爱,林音想不出什么能够让一个身份尊贵的太子、天山门的门主丢弃下一切,毅然决然地奔着永久的死亡去了。
听到林音后面的话,陶远远猛地一愣。悲戚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来,喃喃的自言自语道:“天下如果没有了你,这天下对我还有什么意义”
她想起不久之前,自己雄心勃勃胜券在握,对林音说自己要整个天下的模样。那时候的她,哪层料到有现如今的这种场面?
现在,峋起被灭,萧燕国也岌岌可危。而自己手上的鼎峰阁和精羽兵势力大涨,离自己原先的野心越来越近,夺下整个天下也是近在眼前。
更不必说现在手上还有了刘邃的天门山宫铃,现如今,整个天下在她眼前,简直就像是路边随手可得的石子一样,只要她想,就完全可以信手拈来。
可,她却完全提不起之前的雄心大志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唯有此刻刘邃死了,她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感情有多深。她一直埋葬在自己心底的爱意,却只能由刘邃的鲜血才能打开。
这对她来说无疑是残忍的。就连她自己也不甚明白,原来一直以来,她陶远远都是真心爱着刘邃的,但是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刘邃自杀而死。
一瞬间,她突然有些迷茫了。
自从知道她的身世之后,陶远远就一直把乾琉的皇帝当成仇人,身为他的儿子,身为整个乾琉国的太子殿下,陶远远理所当然地连带着刘邃一起恨了起来。她原本打定了主意,要血洗整个乾琉皇室,血洗整个乾琉国,以此来报自己的杀父杀母之仇,也要报血洗自己的国土苗疆的仇。
因为和刘邃是仇人,她才不敢承认心底里对刘邃的情感,对刘邃的爱意,变成了她最难以启齿的隐私。
爱上自己的仇人?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啊。陶远远没有勇气承认,也没有勇气把背负的仇恨放下,去拥抱自己的挚爱。如果她是普普通通的苗疆一名百姓,她可能不会这样做,但偏偏她不是,她的身份特殊,不仅背负着仇恨,还背负着让整个苗疆重新建立起的重大责任。
所以,她虽然爱着刘邃,但却不能放下自己的仇恨。在爱和恨之间,她陷入了两难的局面。选择爱,她就会成为整个苗疆的叛徒,背叛了自己的国土,背叛了自己的父母,甚至还会背叛了含辛茹苦将自己抚养成人的陶娘!
可要是选择恨,那她就不得不将刘邃连着整个乾琉皇室一同灭绝。这是上一辈的仇恨,但却和刘邃脱离不了,只要他是乾琉的子孙,冠着乾琉皇室的身份,就是她陶远远这辈子必须要面对的仇人!
陶远远默默地流着泪。脸上被刘邃的血溅到的地方早就被泪水冲刷过,不留一点痕迹。但是刘邃在她面前自尽的场面,却被她牢牢地记在心中,刻在眼里。她想,她这辈子恐怕都无法忘却这个场面,这个让她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