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撵走,可方丈的爷爷是个有戒疤的和尚,能掐会算,正好那时候村长家的老母猪丢了,他爷爷掐算一下指了个方向,村民过去还真就找回来了,这么着村长才准许他们在这落脚半年。
这半年里,和尚又做了不少好事。这个山沟是个苦水沟,祖祖辈辈打井,不管在哪打,打多深,出来的水都是苦的。和尚知道这件事以后围着村子里走了一圈,最后在后山一块大石头上跺了跺脚告诉大家在那挖,不出甜水他立马走人。村长就带人挖,挖开石头后下面是沙子,然后只挖了三米就出水了,那水又清又甜,羊喝了都爱长膘。然后和尚还识文断字,村子里新出生的孩子再也不用叫羊蛋狗蛋猪蛋那样的名字了。这样村长才准许他们长期定居下来。
听到这,秦慕涵听不下去了,“是我没听明白还是你们村的人不懂好赖啊?这他妈叫欠你们的?”
女人有意无意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背,“你听我说完呐。这五年和尚的确给村里做了不少好事,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在去年秋天把村长家的王大娘给拐跑了。”
秦慕涵下巴好悬杵在地上,愣半天没想明白。女人继续说:“和尚家就住在村长家隔壁,村长媳妇王大娘没事就往和尚家跑,让他给看手相、相面,教她写字。然后去年秋天的一天,和尚和王大娘一起不见了。村长回家之后看见炕上放着一张字条。村长不识字,特别跑出村子跟别人请教的。人家告诉他那是他老伴儿给写的,写的是老伴儿我心有所属了,再见。村长那脾气还能忍得了这个,找不着老和尚就拿小和尚出气,差没点儿把小和尚打死。后来还是小和尚答应帮着村长家干活赎罪。这才捡条命。”
秦慕涵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不靠谱的和尚,问道:“你们不是拿我这个外地人寻开心呢吧?他不是受戒的和尚吗?那还能带人私奔?”
女人笑,低头继续纺线,然后又笑,“说的就是呢,他来前儿俺们谁也没在意,一个和尚咋能有个孙子呢。这明显是个惯犯么,小和尚指不定也是哪的野种呢。”
秦慕涵世界观崩塌,心事重重地回了家。按照江湖道义,把别人媳妇拐跑属实说不出理来,可方丈也没有必要一直在这让人家白使唤啊。于是那天晚上方丈一回家他就跟方丈说了这件事,劝他没必要非留在这,天下那么大,有这份勤快,到哪都能安身立命。
方丈听完没出息地哭了,说自己不识字,外面活不了,要是到别的村子人家都排外,在这虽然老是被村长打骂,好歹有个遮风挡雨的屋子,一天还能混一顿口粮。
秦慕涵能理解一个老实孩子的想法,不好再劝。思来想去,他觉得唯一能帮上忙的就是钱。想到钱,他心中有无比凄凉,现在他穿的衣服还是方丈的呢,哪有钱给他?
当天晚上秦慕涵躺在炕上仔细思考下一步打算。这几天他其实一直都想回到事发之地去看看,当晚的事情那么古怪,他总感觉忽略了什么,而且,眼睁睁看着师父被拽走已经不仁不义,事后怎么着也应该去找找师父,是人是鬼总该有个下落。还有师兄们,他们最终会怎么样?会一直活动在那片山区跟故事中的羊一样向泉眼献祭吗?可是另一方面,那地方就是人间炼狱,正宗的苟家观山先生带领一众徒弟都没能全身而退,他这个半吊子一个人去不可能活下来,如果他把命交代在那,师父就白把衣钵传给他了。前者是道义,后者是使命。都应该遵循,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现在,加上报答方丈的问题,他终于做出决定先行离开,搞些钱和人手再回来,把钱给方丈留下,再带人到宝窝一探。
打定主意,第二天一早他跟方丈说自己要走。方丈听完懵了,那感觉好像是小孩子听说父母不要自己了一样,既无助又惶恐。
末了,方丈鼓起勇气挤出一个笑容,结结巴巴地说:“嗯……你……你等我一天吧,今天来不及,晚上我跟村长请假,明天去把石头卖了,给你拿路费。你家……你家肯定很远,山里用不着……出山就得花钱坐车了……”
秦慕涵忽然被这不加修饰的关心感动得稀里哗啦,拍了拍方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