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室内一片黑暗，只一尊低垂眼眉的玉面神君像护着正中供奉的无名牌位，透出冷冷的白光来，照亮了神像后盘桓曲折的巨型阵法图，营造出一股肃杀的气氛。

老者看着叶步拾疑惑的神情，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沉吟道“拾儿，这是我们叶家祖传秘法里的一部分，原先是有封印加持的……”

他抬头望着神像陷入回忆“直到你族内测灵出了问题，我翻遍古籍苦思不得其解时，它便通了灵似的悬空飞出，将秘法展现在我眼前……”

“其实，叶家早有这种例子，只是到你这代又出现了。”

叶步拾的心有些震颤，原来不是个例吗？原来有办法吗？想起过往岁月，那些山川风光，奇闻轶事又浮现出来，灼烧着少年的情思。

他兴奋的面色有些潮红，在心里呼叫“柳暗花！这就是我的时机吗？我还有机会！”

“……”

回应他的是一片死寂。

叶步拾的兴奋夏然而止，慢慢的抬头看向祖父，却望进一双沉痛的眼眸。

嗡———他像被泼了一头冷水，耳鸣不断。

“祖父云游了这么些年，还是一筹莫展，祖父才醒悟过来，原来逆转乾坤是留给我们唯一的选择。”老者一手按住少年的肩头，静静的看着少年。

“逆…逆转乾坤？”叶步拾睁大眼睛，露出乌黑的眼瞳，只是全然失去了焦距，像一条即将溺毙的鱼。

肃杀的光衬得两人的身影一明一暗，每一句话语在黑暗中都格外清晰，在脑中回响。

“祖父很后悔，当年没有作出选择，逃避了很多年，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祖父很后悔—”

“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但拾儿，我们应该都懂怀璧其罪的道理—”

“拾儿—”

“怀璧其罪的道理—”

少年渐渐回神，低头死死盯着地面。

“拾儿，只有有与其相配的能力，才能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东西，祖父想守护的不仅是拾儿，也是整个叶家……”老者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下决心般吐字“我们……应该让一切回归正轨。”

“可是……可是这不是我的天赋吗？这不是叶家的礼物吗？”叶步拾咬紧牙声音哽咽，身体也控制不住的颤抖，他握紧拳头，一时间迷失了方向……

“再给我两年吧，再给我两年！”少年突然抬头，眼中有细微的光，抓住老者的袖子恳求道“我还想努力，我…我还不想放弃自己！”

老者看着少年的满面泪痕，终究闭眼“拾儿，你应该明白，再给你两年，也…”他按住少年的手慢慢扯出自己的袖子“仙山收徒就在明年，叶家不能辱没门风……”

叶步拾的心脏像被狠狠揪住，一股热气直通头顶，便感觉鼻头微热，地面很快溅起鲜红的血迹。

少年止愣了一秒，随后自嘲的啧了一声，他一把挥开老者的手，抹了抹鼻子便要转身，试图逃走。

老者的眼睛里流露出些许不忍，只叹气“拾儿，等你长大便会明白，我都是为了你好……”他衣诀翻飞，挥袖起阵。

白光一闪，细碎的光点从阵法中涌出，叶步拾踉跄往前跑的一瞬间便被紧紧缠绕住，拉到阵法上空。

少年无力垂头，血还在不断滴落，他眼睛酸痛，心脏更是一抽一抽的疼。看着老者渐渐靠近，慢慢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少年的心沉入谷底。

耀眼的光在两人之间闪现，叶步拾能感觉到一股蛮横的力量闯入脑中，无情的撕扯着他的神经，疼得他灵魂都在震颤，不由青筋爆起，低吼出声……

但老者仅犹豫了一秒，便再次抖肩，将手一推，加强了力度。

白光越发强烈，在少年的额角处渐渐化出形来，叶步拾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被抽走，他的意识已经涣散，眼前一阵黑屏，只灵魂在不断的承受煎熬，永无宁日。

“笙儿，时机到了…”老者胡子抖了抖，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