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言欢呆呆想着,叹了口气。
捏捏他的脸,君竹低声道,“怎么?累了?”
“你本就比我大了三岁。十岁前你都比我高,在盘龙寺我尚且背得动你,何况今日。”
沐言欢低低回道。
他很贪图现在的温馨。他故意走得很慢很慢。
他甚至想这一辈子都这样走下去,不再回暗处血迹斑驳的皇城。
“我们要不要去街市上看看。”他突然开口,“我带你去吃些好的,补补身子。”
他想再争取些和君竹独处的时间。
谁料君竹摇摇头,“如今惜年和兰娜都不在。你的武功,连自保都难。安全起见,我们还是先回军道府。”
沐言欢微微蹙了下眉头。
这一世,每每自己心漾欣喜之时,君竹总会“恰到好处”地提及一个人。
沈惜年。
有时,他甚至有他是故意的错觉。
“这几日我叮嘱兰娜,咱们四人的饮食都要她亲自采买、亲自下厨。如今惜年受了伤,她定是做了不少好吃的。”微微仰头,君竹慢条斯理道,“他们定也等着我们回去吃饭。总不能饿着惜年一个重伤之人。”
“沈惜年、沈惜年……琴焰那兔儿爷怎么就那么无能,没一招毙掉这狗东西的狗命!”
沐言欢咬牙切齿,暗自忖度。
想起前世的惨死,他一只手暗暗绞紧了衣襟,浑身都止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自重生起,沐言欢无时无刻不在思量如何除掉沈惜年。
可他越发察觉,事情并不如他想的简单。
此时的沈惜年,还是那个正直善良、被沐凌轩扣在京城为质子的戎然世子。
就算自己能找机会杀掉他,沈云景和君竹,乃至沐凌轩都定然不依。
更何况,此时他身边还有兰娜。以如今自己的武功,根本无法与他们抗衡。
思忖之间,遥遥望见军道府门口的灯笼。一抹嫣红的身影伴着绿松石的叮咛作响,兰娜急急从大门口迎了出来,
“世子从午后就一直念叨,非叫我去天牢看看……若不是他身边无人照看,我可真就去了。”兰娜忙不迭帮着沐言欢将君竹扶进厢房,“国师大人,怎么又受伤了?”
推开雕花木门,沐言欢又嫌恶地撇撇嘴。
沈惜年正立在君竹的榻前,翻着桌上一本书。抬头看见三人,他大吃一惊,赶紧两步上前,硬从沐言欢肩上将君竹揽进怀里。
“我就说!跟着那走路都左脚拌右脚的傻小子,准没好!”
一张口,沈惜年果然不忘絮絮叨叨继续攻击沐言欢,
“下次可不允趁我睡着就走了!那小子把你拐了卖了都不知……”
沐言欢突然浑身一激灵。
他抬眸。电光火石间,眸中闪过雷霆一般的火焰。
似是无意间瞥了一眼沐言欢,君竹突然按住沈惜年的手,
“别怪欢儿,多亏他一路背我回来,连大气儿都没喘。”君竹目光柔和,继续安抚沈惜年,“琴焰已将他所知渝州一府十三县的贪墨官员名单,和七名地方官暴毙的真相,都在供述后签字画押。大事已毕,翊王和折桃宫有了把柄在我们手上,欢儿也算立了大功。”
两步走到沐言欢身前,沈惜年没好气地拍了下他的脑门,“赶紧滚过去吃饭!都放凉了!”
虽是埋怨,言辞间,却掩不住宠溺之情。
只是二人都未急着出门,而是争先恐后,朝半卧在榻上的君竹伸出手来,
“梅影/竹儿,我扶你起来!”
掩面轻咳一声,君竹微微垂下脸。昏黄的烛影中,看不清神情,
“你们定是饿了,先去吃罢。琴焰画押的文书,我还要再理理。”
事关公务,沐言欢和沈惜年谁都明白,谁都不能说服君竹。
他的语气越淡,越透着不容置喙的坚定。也正因如此,沐凌轩比信任自己的亲儿子,还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