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军士当中,唯有张四方冷静地望着冉闵,只不过就连他都已经从后背上摘下一根米多长的链子梭镖,在右手修长的手指中滚动。
“肏!”
一想到石涂为了照顾保全自己所做的种种,冉闵就知道自己的心已经做出了选择。妈的,死了就死了吧,反正已经死过一次了,还怕个鸟!他挥了挥手,示意军士们靠近自己,低声说道:“我心中有两个计谋,一个简单的,可以救部分人,一个危险些,或许会有牺牲,但却有可能灭敌,你们想选择哪一个?”
……
落凤山头,被众士兵踩出来的羊肠小道边上,歪七竖八躺着疲惫不堪的军士,撒手的环首刀、折尖的长矛、血污的裹布蔓延一路。
在那小道尽头的凸石边上,矗立着两个人影。
石望扶持着已经被弩矢撕烂的军旗,在山头风中猎猎作响。石涂比石望站得更加靠边,几乎只要再有一步,就会踩空摔下悬崖。即便三天三夜没合眼,石涂脸上仍看不到一丝倦怠,他手中那双刃矛已不知夺走几多燕人性命,但麾下三千汉家步卒,也仅余两千多,其中一半还带着伤。
此番被围,石涂心中算是彻底绝望!腹中饥火如焚,石涂凝视燕军大营的双眼有些抖动。虽然中午一战,已经让那些燕军胆寒,但是眼下的情况却更是不妙。后赵大军已败,正被燕军撵着屁股掩杀,自身难保。纵然石虎能够逃回襄城,重整旗鼓又如何?难道自己这支队伍还能等到那个时候?不出七天,落凤山就是饿殍遍野,除非是......
“就算是饿死,老子也不学那石镐,不学那胡人!”
昏昏日头晒得石涂汗如雨下,手中的双刃矛也感觉有些湿滑。他不太担忧自家境地,反倒是为同样领携一支汉家步卒的冉闵揪心。
“将主,燕狗怕是打定死围的主意,我军粮草见底,日不可待,不若...”
“不若什么?”石涂转身,瞪着那双跟冉闵如出一辙的眼睛:“石望,你想说什么?”
“将主!您战马还在,如若我等拼死,定能护送将主突出重围!”石望脸上焦急神情清晰可辨。若石涂能够听从建议,现在让将士们饱餐一顿,天一黑就冲杀,还有点力气,若是再拖下去怕是再没有了机会。
“这是要陷我于不仁不义么?”石涂脸上神色不动,眼神中却多出几分愤慨。
“将主,这怎么是不仁不义呢?您可是冉家长子呀!”石望身体微微后倾,被石涂那么盯着,他多少有些扛不住。
“不是?哼!”双刃矛尾重重锄在悬石上,一片碎石飞溅,石涂冷眼道:“你敢说不是?我若想孤身逃命,何须今日?凭此矛,天下间几人可阻?”
“将主!”
“闭嘴!”
石望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被石涂这么一呵斥,也猜得到自家将主心思。他气往上冲,血朝下坠,猛拍腰袢长刀,整个人半跪落地,轰然出声:“将主!难道此时你还指望那冉闵不成?”
“然也!”面对压抑不住怒气的石望,石涂缓缓点头:“然也!闵,心性、能力强我十倍!闵幼,父亲就曾谈及,闵之成就将胜我十倍!吾家之希望,全系闵一人而已。”或许是因为言谈之中提起冉闵,那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容此际就浮现在石涂的脑海当中,一想到自己这个弟弟,石涂那张坚毅的面容上居然浮现出一丝笑容,虽说石涂现今不过十八岁,但这笑容居然显得有些慈祥:只要闵儿得以无恙,纵然此战身死又如何?
心中计较既定,石涂定睛看向石望:“若是将来我...你必要以侍主之心待闵,不可心有不满!”
“是!”
石望张了张嘴巴,他还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个单音。石望心中对于冉闵真没有什么好感,但他对于石涂却是异常敬重,他知道石涂心中的坚持,也明白石涂心中的苦。
“将主,大事不好,大事不好,那入娘的石镐,又要吃人了!”
伯老大惶恐的声音突然钻进两人耳朵,倒是将石涂心中所想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