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午饭后,古松树在院中葡萄棚下乘凉,躺在竹床上轻摇蒲扇、微闭双眼,他很喜欢做梦,在梦里海阔天空、自由驰骋,有一个梦从小就想拥有:梦见自己赚了好多、好多的钱。有了钱就会有一切,古仁总是如此告诫儿子。突然从竹床底下悄无声息地钻出一条红冠金身、碗口粗的黄鳞蟒,从他的脚跟直爬到怀里,昂首看着他,嘴里竟发出“咯咯”似女子的笑声,古松树见黄蟒奇特可爱,倍感亲切竟然没有一丝惊恐,伸手想摸摸黄蟒头上那顶红如血、状如鸡冠的肉帽,黄蟒却将头一闪躲过,照旧看着他“咯咯”地笑个不停,好似有意要玩耍的孩子,古松树大喜,便和黄蟒逗耍扭打、嬉闹一团,忽然黄蟒头长鹿角,身生鹰爪,虎须鬣尾,口含明珠,化为黄龙纵身一跃,载着他直冲云霄,古松树紧闭双目,死命地抓住龙角,耳畔只听得风呼喇呼喇地割过,还没来得及细赏天上风情,陡然一个炸雷,惊得他从龙身上直跌了下来,吓出一身冷汗,猛一睁眼,原来是一个奇梦,咬了咬嘴唇,百思不得其解,怔了半天方才回过神来,想起自打孩提记事起,这条红冠黄鳞蟒出现在梦中已有五次,每次都比原先大一圈,仿佛是跟着自己一起成长似的,也不明白咋个会缠着自己不放?
到了晚上一家人吃饭的时候又是相对无言,古建国打破了沉默,道:“桂英,你不要太担心哩,知子莫若父,孩子他爹是个啥样的人我最清楚,一定会回来的,可能是事情太多走不开,这是好事,说不定还能多攒些钱,来年砌栋新屋呢。”
“爸,你说这一去都快一年了,咋个就连封信都冇得呢?”秦桂英喃喃地道,“是不是出事了?是不是出事了?不行,我得找他去,我得找他去!”她越说越激动,一把放下碗筷转身就往外走,古松树和杨诗雨都被吓一跳,急忙跑上去拉住母亲的手死死拽住,“妈,你不要这样,”杨诗雨哭着央求道:“要找就叫我哥去。”古松树赶紧接着道:“对啊,妈,让我去找爸,你先坐下来吃饭,这么晚了能去哪呀?”古建国走过来安慰道:“桂英,松树讲得对,他在城市里待过,要找他比你合适,你啊,就先坐下来,咱们慢慢商量,现在不正好是学校放暑假吗?过几日凑点钱,先去粤城找他表舅。”
古仁的工作是原妻表弟介绍的,这位表弟平常基本不跟家里联系,都记不清哪天有回来看望亲人了,只留下一个公司的电话号码,也许是崎岖山路,寂寞孤村,连送信的人都懒得来罢。秦桂英情绪稍稍平静些许,眸子里噙着泪水看着古松树道:“树伢子,屋里离不开你爸啊、、、”说罢,哽咽着不能继续,古松树深情地抱着后母,坚定地道:“妈,你放心,我明日收拾好东西就去粤城,表舅在那呢,实在不行再找警察帮忙,爸一定会回来的。”此时的古松树心里已决定放弃学业打工赚钱,分担母亲的压力。
“咚、咚、咚”庭院响起了敲门声,古松树正待过去开启,门已被推开,原来是虚掩着的。李晓红兴高采烈地小跑了过来,手腕上挎着小竹篮,上面用布巾遮盖住了,看不到里面的东西。“小松鼠,猜我给你带了咋哩?”李晓红总是喜欢如此戏称古松树,至于俩人的绰号那是没人的时候才叫的,大概是又发现秦桂英的眼圈里还含着泪水,晓红不待松树答复,话锋一转,甜蜜地对秦桂英道:“阿姨,我今天特意来看你的,也给你准备了一份小礼物呢。”此时松树才真正明白为什么晓红会得到长辈们的青睐:乖巧,嘴甜,脑瓜子够机灵。秦桂英见到李晓红心情顿好,微微一笑,道:“丫头,还冇有吃饭吧?过来坐,你就不多带点呀?其他人看着呢?”古建国呵呵笑道:“你这闺女,眼里就只有松树,把我老人家给忘了?还有小雨呢?”李晓红俏脸微红,忙道:“爷爷,你别笑话我了,我哪敢啊,每人都有份的。”说罢,掀开布巾露出鸡蛋般大小的野果子,因野生的大都缠绕在其他树枝上,所以,在村里俗称藤梨子,香甜可口,山上的猴子最爱吃,在成熟的季节不时出现人猴抢摘的趣像。
“这可是今天我跟爸爸在山上摘的,他要我送一篮子过来,看,挑的藤梨子都熟透了,爷爷,你先尝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