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时,她从没有来看过我,一次也没有!当我见到她时,感到无话可说。她仍然令我生畏,甚于令我生气。她铁石心肠。我想,她差不多当我像死了一样。
(有意思的是,豪伊好几次误称他的母亲为“我的继母”、我的“异父姐妹。”)
他缄默的个性与其妻的个性成鲜明的对照。“她真是个话篓子,会滔滔不绝地说下去。以前我总是不理会她的话,不过现在我学会了倾听。”每当有大问题发生时,埃伦总是马上跳出来,而豪伊总是踌躇不前。“她通常能很快控制局面,但是,如果不能,她会变得歇斯底里。我会保持冷静,慢慢地想办法解决问题。我的判断力比她好,但是,后来我感觉到了背脊问题的影响——压力使我的判断力从此越来越不如从前。”虽然埃伦一直是家庭的中心角色,她却还越来越主控他们俩的关系。(例如,当他们一起来面谈时,豪伊总是顺从埃伦。虽然,当她长篇大论地谈论他时,他看来极不舒服。)豪伊知道,像他们的儿子们一样,他的妻子也觉得他太软弱,并且因此不喜欢他。
被疼痛改变的个性还包括他对别人的信任,以及他对自己和身体的信心。“我知道,这是可怕的。但即使如此,我也无法改变它。我变得紧张、神经过敏和无助。我容易受伤害,总觉得别人不尊重我。”虽然豪伊未曾用过“断了脊梁”一词,但好几次,我觉得他应该添上这个词——他自我形象的一部分。比如,他的妻子催促他去上学,拿个学位,以利于晋级。豪伊争辩道,他何尝不想这样做,但他的背脊问题会妨碍学习。连他自己也知道,这显然只是个借口。有一次他承认,背疼不是他不求晋级的唯一原因。如前所述,他觉得他在工作上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能力限度。
威尔伯·梅森曾是豪伊·哈里斯的家庭医生。对豪伊的治疗使他深感挫折。他相信他的病人是个躯体化症患者,夸大了症状和病残程度。他觉得哈里斯是个让他头疼的患者,是在考验他的耐心,常常惹他生气。
他很悲惨,一半是他自己的问题。他基本上已经放弃了。我又能做什么呢?他因疼痛来这里求医,我总得做点什么。真的,我觉得已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我受不了他的名字出现在我诊所的患者名单上。我想,在他定期来我这里的那一年里,他不曾说过哪怕一次,他觉得好点了;也不曾笑过一次或者乐观一点。他的疼痛问题使他消沉,而且,显然已经影响了他的家庭,也影响了我。我觉得走投无路。我已经送他看过所有的专科医生,用尽了各种新药。我觉得我们不再是在治疗一种疾病,因为疼痛已经成了他的生活方式。
诠释
豪伊·哈里斯的疼痛的主要意义是显而易见的,每个人都看得出来。主导这些意义的是他那极度的脆弱感,以及他对自己生活的种种限制以防范疼痛加剧和并发症。每一个刺痛,每一次痉挛,他都要谨慎追踪;每一分钟的变化都要一丝不苟地观察,如此等等。于是,他的整个生活就是疼痛,疼痛主宰了他。
他那折断的、差不多要散架的背脊,作为他的肌体中心形象,构成了他疼痛怨诉和行为的基础。如果你了解这一形象,也知道豪伊是多么相信它,那么他的大部分疾痛行为都是不难解释的。但是,衰弱和容易崩裂的脊椎也是另一惧怕系列的隐喻。这些惧怕与豪伊的工作和婚姻有关,也与他没有父亲的童年经历,同母亲感情疏远有关,还与他个人生怕自己不能胜任工作、低效和依赖相联系。疾痛已经从豪伊的生活环境里承接了这些意义。我不知道到底是这些意义事实上造成了疼痛发作,还是它们确实影响了他的疼痛过程。他的婚姻问题在疼痛早期发作的日子里,如若有影响的话,可能扮演任何一个角色;现在他的疼痛行为,就像埃伦对她丈夫的尖刻评论一样,即使不直接,也清楚地表现出了婚姻的紧张关系。
疼痛本身无法直接衡量,但可以通过它对豪伊(埃伦和其他人)的行为的影响来衡量。对患者和家人来说,那种说起它时的极度挫折感、自我击败的恶性循环就是痛苦。去除痛苦就是排遣这些伤痛的经验和绝望的关系。慢性